江越不再說話,梧仙歌也沉默以對,兩人默默在亭中飲茶,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
終于,江越開口問道:
“你沒有試過離開心明?”
梧仙歌搖頭苦笑,沒有回答。
這時,院門被推開,梧謠拿著一卷書冊走了進來。
“阿媽……江先生?”
她的表情一瞬間便切換到了在江越面前的那種溫婉平靜的模樣。
江越點點頭,看了一眼梧仙歌,后者立刻知趣地站起身。
“阿謠,江先生來找你有事,你們聊吧,我先去廚房,晚上留江先生吃飯。”
梧謠點了點頭,微笑著走向江越。
“江先生今日得閑了?”
江越伸手示意她坐下,梧謠便整了整裙子,做到了梧仙歌原來的位置上,手上的書冊隨意放在石桌上,是江越之前給她的煙花神通。
“參悟得怎么樣了?”
江越指了指書冊。
“托先生的福,進展很快,大概一個月之內,就能將這本神通全部參透了。”
一個月,哪怕以江越看待天才的標準,也已經是極快了。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曾經一閃而過的想法,讓梧謠來替自己做靈能計算機基本單元的解析。
現在看起來,這似乎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先達成這次來的目的。
“你在石桌背后刻的字,我看到了。”
梧謠斟茶的手頓了一頓,但轉瞬間便平穩下來,茶水沒有灑出來一滴。
“先生不必說破的,只不過是些少女的心思罷了。”
江越冷笑一聲。
“少女可沒有你這樣的心思。如果發現那兩行字的不是我而是林霖,大概我今天就沒有辦法這么氣定神閑地坐在這里跟你說話了吧?”
見江越說破了自己的意圖,梧謠便也不再隱瞞,直言道:
“先生既然已經看透,那我也不必再耍小聰明了。那兩行字是當初給先生換上新的石桌時刻上的,的確存了些心思在里面,但自從上次見面與先生開誠布公談過之后,我便沒有再做任何其他動作。”
“若先生不信,梧謠也沒有辦法。”
梧謠說得坦然,江越也確實沒有反駁的理由。
誰主張,誰舉證,如果江越現在主張梧謠在背地里搞小動作針對自己,那他就必須得拿出相應的證據。
然而現在他并沒有其他的證據,而石桌確實是在自己跟梧謠達成恐怖平衡之前送過去的。
停頓了片刻,江越發現了一個漏洞,開口問道:
“那你為何當時沒有說出來?”
梧謠似乎料到了他會這樣問,回答得毫不拖泥帶水:
“先生忘了嗎?咱們還沒有聊完,林姑娘便來了,之后我便沒有機會再找先生,所以才拖到了現在。若是今天先生來不是為了此事,其實我也要對先生如實相告的。”
江越無言以對。
他完全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眼前這個少女。
從她母親的描述中,梧謠的經歷可以說是悲慘至極,從小在煙花之地長大,不止見過了多少人間慘劇,心性也與同齡人完全不同。
好不容易脫離苦海,但等待她的卻不是更好的命運。
而是要成為一名修行者的爐鼎。
唯一幸運的是,事情還沒有來得及發生,那名修行者便死了。
江越很想現在就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但同時他也知道,如果梧謠知道了此事,她的情緒必定會崩潰。
十余年來被當做親生父親來依戀、愛戴的人,居然是個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