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是項目組組長,現在負了傷,于情于理你們都應該盡快去探望,否則他心里不好受。我看也別早點散班了,現在就去吧,手頭的事情先放一放。”
工匠們感激地站起身,紛紛向江越致謝。
同門之誼誰都有,但真說上司能為手下考慮到這種程度的,還真沒見過。
要探望,什么時候不能去,可為了探望同僚把手里的工作事務聽了,這就是另一番意義了。
江先生,仁義!
儒家說“人傷否,不問馬”,江先生雖然不是儒家人,但他的處事方式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又與幾名匠人閑聊了幾句,江越便讓他們趕緊組織起來去探望李明初,自己則打算順路去看看梧謠。
倒不是要告訴她真相,只是自從陳信說了正教要處理她之后,自己的心里總有那么一絲不忍,想要去看看她的狀態。
她畢竟是個可憐人,平白無故要受到這種待遇,自己心里還是有那么一絲愧疚的。
哪怕她已經給自己帶來了這么多的麻煩,但那也只是因為她蠢,并不是因為她壞。
對壞人,江越的容忍度極低,但是對蠢人,他還是比較寬容的。
來到平臺部,梧謠果然在她自己的書房坐著,但她的表情讓江越有些陌生。
不再是一貫的外熱內冷永遠一副波瀾不驚的微笑,而是呈現在表面的極度的煩躁和憤怒。
這是怎么了?正教那邊,已經開始動手了?
江越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梧謠,又環顧了一眼書房。
地上扔滿了雜亂的書頁,書桌上墨汁撒得到處都是,幾張皺巴巴的宣紙被揉成一團扔在桌面上。
甚至還有一頁被墨汁浸透的碎紙粘在了梧謠的衣袖上,而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放到之前的她身上,這種情況簡直難以想象。
江越輕輕敲了下開著的門,梧謠猛地抬頭,看到是江越以后,才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換上一個笑臉。
但是這個笑,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
“江先生,聽說你在遮云山遇襲,本來應該去慰問的,但此間事情繁雜,今天還沒有抽出時間。”
梧謠這短短的幾句話停頓了數次,似乎是在壓抑心中的戾氣,明明是溫和的句子,但聽起來卻有些咬牙切齒。
江越皺了皺眉頭,沒有跟她寒暄,而是直接開口問道:
“你狀態不對,自己沒感覺嗎?”
梧謠緊緊攥住拳頭,然后又陡然松開,雙手撐到桌面上,一字一頓地回答道:
“先生不用擔心,我能處理。”
“你能處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惹出事來。”
江越不屑地笑了笑。
梧謠的瞳孔陡然一縮,看向江越眼神甚至顯露出幾分殺意。
片刻之后,她似乎是壓下了心中的暴躁,才開口回到道:
“我在嘗試學習一門神通,這是神通的副作用,沒有辦法,但很快會過去的。”
“什么神通?哪來的?”
江越問道。
“季常咒,偶然從別人手里得到的。你放心,我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找林深麻煩的,我修為還不夠,不想送死。現在,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著?”
江越凝視著她的眼神,半晌之后,沉默地退出了書房。
季常咒他是知道的,算不得什么特別艱深的神通,甚至山下書店中都有相關的法門出售,聽說有些大耍兒會故意用季常咒來激怒別人,碰瓷訛錢。
這神通的作用只是輔助,雖然會讓人心火旺盛,卻不足以改變已經做好的決定。
梧謠明知自己修為尚淺,的確不可能因為短時間的暴躁情緒就失了智地要去林深那邊送人頭。
除非她能恰好在這個時間點上,實力獲得大幅提升。
可能嗎?
哪怕是心明那種歪門邪道,要提升實力也不是一日之功。
至少得一天一日,持續好幾年呢。
江越沒有細想,轉身離開書房,順手關上了門。
正教的人會處理她的,自己就不要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