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還是先回去跟江先生回報,問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又不愿意就此認慫。
修煉十余年,他的道、他的劍意,都只有一個,便是一往無前。
如果此次退卻了,自己的劍心必然受損,這是他絕不能接受的事情。
更何況,自己并沒有遇到什么實質性的危險。
說不定只是某些高級的幻術,或者自己現在發現的這座山門純粹就是被遺棄的舊址,但不知因為什么原因,導致門人的影子被投射到了其中?
如果是這兩個理由的話,其實沒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他下定了決心便不再猶豫,跟著兩個影子,一路走到山門中最大的廣場上。
這里已經聚滿了同樣的影子,在施展了月君神通的視線之中,遠遠看去,每一個影子都呈現出慘白的顏色,比他見過多次的陰魂要可怕得多。
起碼陰魂還曾經是人,郎歸也知道如何處理。
但對于這些影子,他一無所知。
這些影子聚集在廣場中,似乎是在進行每日的早課,郎歸認出來他們正在跟隨站在前方的一道影子打著八段錦,這是一種強身健體的簡單法門,自己剛剛開始修行時,每天的功課便是打這八段錦。
有些影子的動作很標準,也有些純粹是在敷衍。
這倒是挺真實的,他自己的同門師兄弟中也有不少人每次練習都偷工減料。
郎歸看了片刻,正打算離去,突然間,他的視線掃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影子。
那個影子相比其他影子,要暗淡得多,但在月君神通之下,他看不清更多細節。
郎歸思考了片刻,解除了月君神通,轉而運起離火扶風訣,一團巨大的火焰陡然從他手中升起,脫離掌控之后,在廣場上越升越高。
火光把整個廣場照得通明,但周圍的影子似乎完全不受光線的影響,仍然是暗沉沉、灰蒙蒙的樣子。
郎歸再次看向那個與眾不同的影子,下一刻,他的心臟陡然收縮,右手的叢云一聲裂帛般的嗡鳴,劃開周圍寂靜的空氣,朝著那個影子倏然而去!
這只是他面對威脅本能的動作,在看到那個影子的一瞬間,他的劍先于他的反應,已經選定了目標。
就是那個特殊的影子。
因為當他看向那個影子的同時,那個影子,也在看著他!
叢云毫無滯澀地穿透了那個影子,然后在郎歸的駕馭下又迅速回到了他的手中,而影子的目光也隨著飛劍的運動而流轉。
顯然,這個影子真的能感知到郎歸和他手中的飛劍。
“你能看到我?”
郎歸遠遠地問道。
影子搖了搖頭,向他招手,示意他走近。
搖頭是看不見我的意思嗎?可既然看不見,為什么又要招手讓我過去?
郎歸警惕地握緊了劍,朝影子的方向慢慢靠過去。
影子看到他靠近,蹲下了身子在地上寫寫畫畫,郎歸看了好幾遍,終于通過手指運動的規律辨認出來他寫的字。
讓江走!
江,無疑就是江越了。
讓江先生走,走去哪里?難道江先生有危險?
他在絕圣門中,唯一的危險只能是來自于正教,但正教與新教到目前為止還維持著表面上的和平,怎么可能有危險呢?
林深怎么可能會讓江先生有危險?
現在走的話,不是反倒把他暴露在危險中嗎?
郎歸立刻彎下腰寫字,想要問這個影子為什么。
但他剛剛寫完一個“為”字,這個特殊的影子便如冰雪消融一般消失在了空氣中。
而其他的影子卻沒有任何改變。
怎么回事?
這些特殊的影子到底從何而來,又為什么會誕生出一個能與自己交流的影子?
郎歸翻遍了腦海里所有的記憶,也想不出有什么樣的神通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天色漸亮,其他的影子也開始慢慢消失,郎歸坐在廣場邊緣的臺階上,一點一點地從頭推演。
但他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如果會儒家的虛堂神通就好了,這種情況下使用再合適不過。
不過,至少他還有時間,今天不行,那就再等幾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