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舒問出來“怎么賞”這個問題后,他便已經猜到了對方的心思。
無非是想說,賞是要賞的,但是不能因為一次賞賜過于壯大絕圣門的聲望,使得兩教平衡的狀態被打破。
這確實是一個帝王應該考慮的事情,但放在這件事情上,又有些不合時宜。
且不說鬼魈門覆滅后永寧州獲得的巨大好處,單說他們這次救下來的數千百姓,就已經是極大的功勞。
這些百姓不是牲畜,他們是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斷力的,誰救了他們,他們就信誰。
如果朝廷對救他們的人賞賜不到位,那么很容易便會讓他們生出不滿之心,而幾千人一同生出不滿之心,這樣的狀況其實極為危險。
口耳相傳之下,這種不滿會像水波一樣擴散開去,甚至動搖一地施政的根基。
王舒點點頭,繼續問道:
“朕也是如此設想的。但如果賞格過高,確實又會打破兩教平衡,依你看,此事應該如何辦?”
王鈞沉吟片刻,回答道:
“只賞一人便可。這次的絕圣門的行動實際上只是由那墨家巨子江越一力促成,要賞,便直接賞他。”
“如此做有兩個好處,第一,絕圣門的面子上是給足了,天下人絕對不會對此事置喙;第二,江越乃是正教安排在絕圣門中的臥底,此事過后,他極有可能受到正教懲罰,我們此次賞他,可以給他一個信號。”
“這個信號便是:不管正教如何要求你,但我們只要你為蒼生做事。如此一來,我們便可以將他從正教的棋子,變成我們的棋子,這對我們后續在新正兩教間掌握平衡,其實是有利無害的。”
“好謀略!”
王舒的臉上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微笑。
對于江越這個人,他其實一直都在為難應該如何處理。
自從他進入絕圣門后,他所帶來的不確定性太大了,這種不確定性就在于他的立場。
如果他是堅定地站在正教那一邊,那么絕圣門就陷入了極大的危險,很可能因為某一次的失利土崩瓦解。
可如果他反水站到絕圣門那一邊,以他目前所展現出來的能力,正教短時間內根本應接不暇,萬一被絕圣門瞅了空子大肆擴張起來,正教的勢力便岌岌可危。
而這兩種結果,其實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想做的,是舊體新用。
既要維護正教把持的天下格局,又要利用新教的種種革新舉措、新穎發明為百姓謀福。
要做到這一點,兩教誰也不能壓服誰,只能各自保持在其安全線之內。
所以,這策略中最重要的一環,便成了這個男人。
江越。
把他拉到自己這邊,那一切都變得簡單了。
王舒合上奏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么此事便如此定下了。來,我手頭還有一事,是關于下一任州官任免的,諸位請一同參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