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義帶著絕圣門一行人來到炎池上方的一處觀禮臺,那里已經不少或是前來觀禮,或是前來監工的畢方宗門人。
這些人統一穿著精致華麗的火紅色道服,與那些忙碌著的衣衫襤褸的身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陳燁向遠處看去,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拖著巨大的鐵鏈走向伸入半空的鐵架,數十人先將繩索穿在鐵索中,然后將繩索綁在腰間向鐵架上爬去。
鐵架雖然牢固,但在炎池不斷升騰的氣浪沖擊下還是震顫不止,而那人周身沒有任何保護,一旦失足,便會徑直落入下方吞噬萬物的炎池之中。
陳燁緊張地看著他顫顫巍巍地走上鐵架,努力在風中穩定著身形,每走一步,便要回頭拖動繩索,將繩索搭上鐵架,以免繩索重量過大無法前行。
此時正是紅日初升,行走在鐵架之上的單薄身影映照在朝陽之下,幾縷灰黑色的煙塵飄過,構成了一幅蒼茫而悠遠的苦難花卷。
那人走到鐵架的末端,開始向下彎曲身體,將繩索穿過鐵架前方的巨大鐵環,然后拖著繩索往回走去。
由于鐵架的角度向上,往回走的時候便成了下坡,他一步一步走得更加緩慢和艱難。
中途有好幾次,他的身體都已經開始搖搖欲墜,好在及時蹲下身子抓住鐵架才沒有跌落。
等他終于回答地面的時候,陳燁才吐出那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濁氣。
然而,放眼望去,環繞著炎池的上百根鐵架上更多的人還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會有人失足掉下去嗎?”
陳燁開口問道,一旁的辛義正在跟身邊的幾個畢方宗修士交談,聽到他的問題,回過頭來解釋道:
“這些攀爬鐵架的工人我們叫做‘引繩’,他們都是數年甚至十數年都做這一件事情的,經驗很豐富,很少會有人失手。”
“很少有人失手,那就還是有咯?”
“確實有,不過影響其實不大,迅速把鐵索拉回來就可以了。”
陳燁被他的回答噎得說不出話來,自己問的是掉下去的人怎么辦,人家回答的是沒有穿上的鐵索怎么辦。
兩個人看問題的角度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還怎么繼續交流?
陳燁搖了搖頭,繼續觀看著畢方族的準備工作。
不久之后,遠處一群看上去是在祭祀的人擂起打鼓,鼓聲低沉,眾人腳下的地面也跟著微微顫抖。
一面又一面的巨鼓被擂響,炎池開始劇烈翻涌,不斷有熔巖從炎池中拋射而出飛到空中,然后在空氣中冷卻后又重新下墜。
這座火山,似乎是要活了。
陳燁轉向辛義,開口問道:
“這些人是在干什么?”
辛義指著下方的炎池,回答道:
“陳先生請看,在鼓聲的激蕩下,下面的炎池已經開始翻涌起來了,有無數的氣體從炎池內部涌出,把原本稠密的巖漿沖開,這樣一來,下去采集陽火真燧時便不至于無法行動。”
“這一步我們叫做醒池,負責擂鼓的人不一定有修為在身,但一定要熟練掌握鼓譜,保證鼓聲能達到激活炎池的效果。”
“算起來,我們整個畢方族能擂得動這醒池鼓的人也不過二百來人,今天來的有一百多人,也夠了。”
陳燁點點頭,他終于算是看到了一個還算合理的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