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井離開的腳步聲消失在樓道里，黎昊打開手機，戳了戳通訊錄里的維尼熊頭像。
叮咚，叮咚~~
對方無應答，忙什么呢？
叮咚，叮咚~
對方接通，黎昊剛要說話，又被嘟的一聲掛斷...
繼續，叮咚，叮咚~
終于，慵懶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嗯？”
黎昊突然就接不上話了，盯著閃亮的胖熊臉，舔了一下有些干澀的嘴唇。
他做好了半夜三更擾人清夢被罵的心里準備，也想好了懟回去的說辭，卻沒料到等到一個“嗯？”
回什么？回“哦？”
黎昊發現在程微月這兒，他平日里的脾氣都退去了，沒了脾氣的黎七爺，就好像被拔了利爪的獅子，貓都不如。
“葉家雇來的人被送到公安局了？”黎昊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很廢。
“嗯。”程微月拽緊被子哼了聲，半個腦袋都埋在被窩里，又暖又安全。
“我會和局里的人打招呼，揪出葉家的人，嚴懲。”黎昊覺得自己很多余，男人，做就是了，說那多倒是顯得淺薄。
“嗯。”程微月翻了個身，窗外皓月當空，灑的床前明月光，她有點兒睡不著了。
“晚了，你睡吧。”黎昊發現這個天聊不活，放棄了。
“嗯。”程微月卻完全從睡夢中醒過來，明臺清明，“明天是我奶奶的冥壽，我要去她墓上祭拜。”
程微月也不知道為什么說這個，也許剛才的夢里又見到了奶奶，也許睡前查了日歷，心里一直惦記...
“嗯。”黎昊嗯完就后悔了，自己把天聊死了，剛要說些什么補救，就聽得嘟的一聲，語音被掛斷，維尼熊的頭像也變成了慘淡的灰白色。
她又把他掛了。
黎昊把手機甩到床腳，胸口的傷口被抻的酸疼，直挺挺的躺平一陣兒，又泄了氣，用腳指頭勾了手機回來，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頭，傳來暴躁的男低音...
程微月有些意外的看著平板電腦忽的滅屏，這才用了一天不到，怎么就沒電了...
陽光從東面爬升，驅散了黑夜和陰冷，復蘇了睡夢中的生靈。
程微月用黑色皮筋束了馬尾，從衣柜里挑出黑色T恤搭配黑色闊腿長褲，素凈的就如一朵墨蓮。
“小月月。”葉星從門口探進腦袋，一頭長發又被任笑音盤了丸子頭，頭繩上是粉嫩的小樹莓裝飾，可愛之極。
“姑姑。”程微月迎上去，把葉星從門外牽進來。
葉星忽閃著大眼睛，上下打量這程微月，眼睛迷蒙起來，忽然用力握住程微月的手，喃喃的叫了聲“大嫂。”
程微月一愣，馬上意識到葉星又犯糊涂，錯把她當做母親程蕭君，剛要糾正，卻驀的心里一動，把嘴邊的話又咽回去，只是盯著葉星的眼睛，眼光里都是溫柔和疼惜。
“大嫂，”葉星伸手摸了摸程微月的鬢角，“你這里好了，不流血了...”
程微月心里一驚，繼而隱隱的疼，記憶中的母親養尊處優，肌膚吹彈可破，那里受過什么皮肉之苦。
順著葉星的話，程微月點點頭，卻并不敢答言，生怕驚醒了沉浸在回憶中的葉星。
“大嫂，大哥不是有意的，是那個男人來糾纏你，他是要打那個男人的...”
程微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試探，“那個男人呢？他叫什么名字？”
葉星緊張的看看左右，“他從后門溜了，說干出一番事業就回來。”葉星費盡腦力的學話，“他名字是，是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