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月牙短,趕路行車顛簸狂,放不下生死離別,未說完心中愁事。卿曉氣息微弱,睜眼昏暗,車內搖晃頭暈惡心,車外鞭馬加急,車輪滾滾,揚土塵塵。
撐身靠篷低頭看,身上換了新白衣,再看一眼胸口黑,愁眉苦臉唉嘆氣。喊不大聲,只叫名元,拉馬停住,抱出車外噓寒問暖。
“姍姍你再忍一忍,咱們就快到丹陽郡了,見了安靈她一定……”
“來不及了,你送我去俊星池吧,我不想死在外邊。”
名元抱住身,含淚說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是我粗心大意,該死的人應該是我。”
強撐起身捂住他嘴,淚眼縱橫哭聲吟吟:“全是我的錯,我早該聽你的。以后的路你要好好走下去,我只能陪你到這了。這個玉鐲是你給我買的,我不想帶去陰間,收好了別丟,見了它你還能想起我。”
卿曉雖是取下遞過去,名元卻遲遲不接,眼中淚不爭氣地流淌。抬袖擦干強顏歡笑,握住玉幫她套上,語氣帶哭腔:“你去陰間我也去,下了地府,舂臼石壓,火烤油鍋,所有的懲罰我來受,你只管美美的轉世。”
撫汗清風沁人心,春潮蕩漾暖江紅,抱緊不丟收了淚,只此一刻值千金。事態緊急不敢拖延,名元抱她入車,留下一句:“死的事還早,你心里一定要有信念,千萬不能垮了身,等你好了,咱們庭南成親!”
吃了一顆救命丸,打了一針強心劑,卿曉有了不舍心,加了求生欲。靜躺車中血奔涌,像一條長江激流,永無停滯和封凍,時時浪花飛濺,濤聲如歌。
趕馬不歇,打聽道路,直奔寶參堂。半夜三更,人稀路長,見了匾額大門敞開,門旁坐著一人,見了車馬疾步奔來。名元沒開口,她倒是搶先說:“名元哥你怎么到現在才來!”
“安靈!她根本沒有吃藥,你們為什么合伙騙我!”
“少廢話!快跟我進屋。”
不敢有絲毫歇息,名元抱著卿曉,飛步安靈屋,輕放安靈床。無視旁人坐在床邊,喘著粗氣輕摸臉頰,卿曉閉眼不睜,只剩微弱氣息。
“你先出去!”安靈大喝一聲,扯住衣袖推出門外。回到床邊解衣把脈,眼落淚水,自言自語,“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名元哥給你吃了什么藥?”
卿曉無力睜眼,彈動玉指,安靈一把握住,看她喘氣帶著語聲,聽不清是話是氣,俯身湊耳。嘀嘀咕咕含糊說完,嵇安靈臉上顯紅,張口驚嘆:“原來如此!姐姐別再動了,能睡就睡,睡不著就想以后的好日子。”
整衣蓋被,卿曉眼角一滴淚落枕,安靈帶笑轉身出屋。門外名元立刻問話:“怎么樣了?你一定要救她!”
安靈微笑點頭,領著他去往安知屋,路上小聲說:“中醫理論和武學修行是一樣的,都講究天人合一。名元哥你放心,身形交給我,吃了四藥保證無事。神魂能不能保住,全看她對你有多少不舍情。”
名元還想再問,兩人已到門前。安靈咣咣砸門,屋內點燈問誰,屋外大聲催促快起來。
“別再催了!自己不睡,鬧得我也睡不成,我早說過他們倆不會來。”氣話說完,開門見到名元,脫口喊道,“真的來了!”
“哥哥你快去把白蓮拿來!”
“這么晚了,要是被父親發現怎么辦?”
“救人要緊!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