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端茶
南宮云走了出去，走到山上，來到了老樹妖留在邙山的本體旁邊。席地而坐。雙手一攤，兩只手上便各出現一盞茶。小巧玲瓏的被子，精致的花紋雕刻，杯里清茶的淡淡香氣，幾縷茶葉停泊在杯里。杯中茶還冒著熱氣，在這極寒之地，這一律熱氣顯得格外顯眼。
南宮云將茶盞放好，一杯端放在老樹旁，一杯自己捧著。淺淺斟酌一口，細細品味。良久，緩緩開口：“我們也真的有幾百年沒有見過了。我在仙界終日忙碌，你在妖界久閉不出。我們倆這幾百年來直到今日才算得上是見了一面。你向來不喜喝酒，不管是誰，都烹茶待之。今天，我也隨你，只喝茶，不喝酒。只不過，以前是你為我煮茗，今天卻是我為你端茶。”
南宮云又淺斟一口，瞇起了眼睛，繼續說道：“人們常說我天帝義薄云天，可放眼當今整個天下，卻無人知曉，你才算是真正的大義！我比你，可差遠咯……”盞中茶暗香冉冉，身前樹白雪飄飄。
南宮云手中茶盞已經露出光滑的杯底，老樹身前的一盞茶依舊細煙縷縷。南宮云站起身來，彎腰將那盞茶端至胸前，“放心地去吧，這些年輕人都不是紈绔子弟，可堪重任，算是沒辜負了我們這么多年的教導。你雖身死，可還是給他們留下了那么寶貴的東西，我這還活著的，自是也要盡一份心意。既為天下，也為我們！”
說罷，將盞中茶緩緩倒向老樹的軀干，原本干枯的樹皮吸收了茶水，竟有了一絲變化。南宮云看在眼里，會心一笑：“走了，這一走恐怕不會再有機會來給你端茶了，只能到哪邊去麻煩你繼續為我煮茶吧……”
慢慢說完便回頭走去，雪地里只留下了兩座茶盞，茶盞端端正正地擺在老樹軀干前。
……
在凌塵的居所內，天帝在跟他們說完天下大勢以后，徑直走了出去，凌塵知道，天帝是自己去祭奠老樹妖了。然后剩下他們三個各自有所思。他們三個，真正決定未來幾百年天下形勢的三個人，都靜靜得坐著，各有所思，誰也沒有言語。
又過了很久，仙界隨行而來的司禮大臣王允過來打破了沉靜，“太子殿下，我們該回去了，天帝已經在外面等候。”南宮瑜站了起來，又從紫金葫蘆里拿出一壇子朝露酒，凌塵見狀拿出三個大碗，南宮瑜將酒分至三碗，剛好倒完。
三人一齊舉碗，仰頭喝下，三碗具盡，然后三人對視一齊大笑，還似以往一般瀟灑快意。從頭至尾，三人誰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南宮瑜走到邙山外，看見南宮云已經在前方等他了。于是回過頭去，面露苦澀道：“這下回去以后怕是沒機會再出來了，我這輩子的瀟灑生活算是到頭了，現在想想，有好多地方還沒曾去過，早知道，就應該趁早多出來轉轉……”不等南宮瑜說完，凌塵直接打斷他：“行了，嘮嘮叨叨沒完沒了了？”莫痕一直笑著聽著他說，然后加了一句：“沒事的，你告訴我們你想去哪，我們替你去不就行了。”
南宮瑜聽他倆說完，直接扭頭就走，自己心里暗暗抽了自己幾下：自己閑的沒事去跟他們抱怨什么?沒事找罪受！南宮瑜心里是這樣想著，可還是背對著他們伸了伸手，算是告別吧。王允走在最后，對著二人行禮告別。
待南宮瑜上了馬車，莫痕也轉過身對凌塵說：“我也要走了，聽說我師父已經回去了，我也要趕緊回去找他了，要是稍晚一會兒，估計又見不到他了.你也知道的，他老人家，整天瞎轉悠，一刻都閑不下來。”凌塵點頭：“那你就趕緊回去吧。”莫痕抱拳：“告辭。”說完便飛了出去，不見蹤影。
凌塵望著他們各自離去，心里悄然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