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日上三竿,父子三人幾乎同時醒來。在園中的水井旁簡單地梳洗一番,便牽著一大一小倆
孩子,恭敬地站在正房廊下,三人同時兩手從額頭位置下移至胸口,躬身,劉據道:“多謝貴主人
大恩,我父子永志不忘。”轉身欲走。
“等等”
正房門隨聲打開,那個大漢從屋內快步走出來,來到劉據面前,同樣大禮
“賢。賢弟。。。。”突然把右手往左手心一砸,“小老弟,我是一個粗人,文縐縐的話的確說不出來。我
看老弟你一定不是尋常之人,為什么會落難,我也不問,敢問老弟,你現在想到哪去?有什么打算?我
原本是個什長,小老弟有什么難處,老哥我也許能幫上點忙。”
“多謝兄長美意,我父子三人落魄至斯,衣食無著,居無定所,想出函谷關尋找生計”
“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老弟要向南去縣城呢。我在縣城的幾個袍澤在縣衙共事,看老弟也是知書達理,識
文斷字的,還想把你推薦給他們,也可以讓你們父子能夠找個吃飯的地方。如此,可惜了。”
“伯父,能不能再給我們一些麥餅?”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兩人都愣了一下。
“小三,不得無禮!”劉據呵斥道。
“呵呵”大漢呵呵兩聲,伸手摸了摸小三的頭,轉頭對屋內喊道:“取些麥餅來”
“諾”
片刻,一個瘦小夫人從屋內出來,一襲淡藍色長裙,盤了個發鬢,不失雅致。手中的籃子里裝著十幾
個麥餅。
“多謝大母賜餅”小三接過籃子。
女子福了福,并未搭話便回去了。
“多謝兄長”
“老弟一路保重”
劉據爺仨再次大禮拜別。出門尋到大路,三人便一路向南出發。
“嗟來之食”寶兒嘴里咕噥著,突然冒出這么一句。對于寶兒的自言自語,那爺倆早已習慣,見慣不驚。
“這是乞食,不是嗟來之食”小三不干了,自己雖然剛剛蒙學,嗟來之食的意思還是懂的,不是好詞。
“嗯?有何不同?”寶兒沒啥反應,劉據馬上接過話題。自己用尊嚴換食,雖然過了心里那道關,心里深
處還是有一絲羞愧難言,也認為這是嗟來之食。
“當然不同了”
劉暢最近好像突然開竅了許多,很多跟隨哥哥、姐姐蒙學的時候,太傅給父親講學的時候,講到,聽到
的話,好像一下子都有了清晰的記憶。
“乞食在乞;嗟來之食在嗟。”小三慢條斯理,“乞者在我求,嗟者在人施舍。文公當年,也曾乞食于野。
野人還拿土塊羞辱文公,文公一行也沒人惱怒。想想看,如果當年的野人把一個麥餅丟在地上,對文公
說:來,吃吧!結果會怎么樣?野人必會被文公斬成肉醬!嗟,連施舍都不是,就像喂狗,是對人的侮
辱之詞。”
。。。。。。聽到自己小兒子這么一說,劉據的心也輕松了許多,沒錯,乞,沒什么丟人的,小到乞
食,大到求神,不都一樣嗎?都是求人來幫助自己,求神不見得就比要飯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