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的?”
“昨日”
“來干什么?”
“走親戚”。。。。。。書吏慢條斯理的問著,慢條斯理的寫著。
旁邊的兩個士卒一邊對照畫像一邊圍著轉,一個用一根作為距的木棍,丈量那人的身高。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便示意另外一個士卒,把他放行了。
“下一個”。
身高差不多的,留下;面皮白凈的,留下;濃眉的留下;細目的留下;短胡須的,留下。當然,我們的太子也被留下,雖然他現在面皮已經不白了,也不是濃眉了,也幾乎沒有胡須了。但是,身高沒變,細目也沒法變。通緝令上雖沒說他帶了倆孩子,可也沒說他沒帶孩子啊。就這樣,爺仨被歸入嫌疑人隊伍,這個隊伍面前已經有五個人了,當然,不包括這爺仨。五人中居然還有一個瘸了半條腿的,僅僅因為他也是濃眉細目。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天也慢慢的變暗了。他們這個隊伍原來的八人,增加到十五人。關了城門被帶到縣衙,他們十五人被安置在一個空曠的廣場,應該是校場。校場中搭了一排的草棚,有十多間,看來是新搭的,已經有四五十人了,大家都安安靜靜的或坐、或站、或躺在各自的草棚里。劉據爺仨和另外倆被安置在一間草棚。在隔壁的草棚里,劉據居然發現了一位熟人----今天在城門口一起被帶走的那個文人書生,他不是當時就被放走了嗎?咋又回來了?那個書生也看見了他,他們爺仨在當時也挺顯眼的,老少乞丐,乞丐世家。
這個年代雖然乞丐不少,但父親帶倆孩子的乞丐還是少見,一般情況下,乞丐父親都會把孩子賣了,萬一賣到好人家,說不定還能混個溫飽,也好于帶著倆孩子一起餓死。靠要飯能把自己養活就不錯了,還養活仨,誰家有那么多剩飯喂你們啊。書生淡淡地看來他們一眼,除了片刻的驚奇,并沒有再多關注,三個乞丐有什么值得關注的。
劉據看倆孩子都躺在茅草上睡著了,是啊,這一路的折騰,也夠他們哥倆受的了,畢竟都是孩子,以前嬌生慣養的,哪受過這種罪。看見那位書生對自己滿臉的鄙視和厭惡,也沒了和他搭訕的心情。人是有等級的,不是一個等級的人永遠不要試圖鉆進另一個等級的圈子,因為他們的想法不同,做法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自己現在像乞丐,就必須是乞丐,必須用乞丐的眼光看世界。
“都起來,吃飯了”
一個衙役前面抱著一疊土碗,一個衙役提著一個桶在每個草棚前放下幾個碗,后面的衙役往每個碗里倒一勺黑黑的稀粥。
爺仨一人捧著一個土碗,呼嚕呼嚕地喝著黑色的粥,沒有半點不適應。半個月,僅僅半個月,他們完成了從錦衣玉食到粗茶淡飯的完美過度,不能不說是個奇跡。都說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這也要看具體情況,與生命相比,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我這一碗也給你們吧”隔壁的書生看他們爺仨意猶未盡的樣子,也終于表現出憐憫之心,把自己的那碗粥,從柵欄間隙遞了過來,當然,主要是他根本吃不下去,這黑乎乎的也叫飯?
“你不吃嗎?”小三看著對方的眼睛,認真的問。
“我不餓,你們吃吧”書生也簡單的回答一句。
“那謝謝了”小三也沒客氣,直接將碗接了過來,分給父親、哥哥一些,自己將剩下的也一口氣喝光了。
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這段時間自己一直處于饑餓狀態,飯量似乎比父親和哥哥還要大,“可能自己要長個了吧”這是劉暢給自己找的理由。
“你不是已經走了嗎?咋又回來了?”劉暢在把碗遞還書生的時候,順便問了一句。
“哎”書生嘆了一口氣,并沒有回答。憐憫歸憐憫,和這些下等人交談,還是做不到。
劉暢也很知趣,剛才不過順口一問,一飯之恩,也不必立馬回報,沒指望他能回答。吃完飯,天色也徹底黑了下來,草棚四周依然有兵丁看護,在校場大門兩邊,掛在倆個氣死風燈,在黑夜里發出幽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