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郁悶地劉暢決定出去走一走,必須出去散散心,不然他覺得自己會步哥哥的后塵。劉暢回到長安城,沒有去父親那里,也沒有去幫里的據點,只是一個人到處看看,走走。長安的秩序在逐漸的恢復,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幾個和他差不多的孩子在自家門前打鬧,長安城終于活了,不再死氣沉沉。現在的一些影視劇里,一出現大的城鎮,就是滿街的商販,大聲叫賣,就是皇帝微服私訪,也要到路邊攤上買個棒棒糖,純粹是瞎扯,用現代人的思維意淫歷史,當然了,篡改歷史是我們的優良傳統,從司馬遷開始。
這個時代,商人敢沿街叫賣,或臨街開店,立馬抓起來,城旦!就是抓起來勞改修城墻!商人的社會地位很低,被打入另冊,必須編入市籍,當時的法律規定,有市籍的商人及其子孫,與犯罪的官吏和倒插門的女婿一樣,都在謫戍之列,即隨時都可以被披枷戴鎖征發到邊疆服役.秦朝被推翻后,漢朝對商人的迫害非但一如既往,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漢高祖規定商人不得穿絲綢衣服,不得乘堅車肥馬,不得購買土地,還必須與奴婢一樣,加倍繳稅.到漢武帝時更是變本加厲,一度恢復了秦朝的謫戍制度。
當街叫賣,和良家婦女當眾招嫖一樣,不到活不下去,誰也不會干這么丟人現眼的事。商人只能在固定的場所交易。長安城有四個交易場所,分別是東市、西市、南市、北市,有專門的市長管理。
劉暢他們丐幫的坐丐,雖也是商販,但他們的本質是丐,不是因為生活所迫,誰會以丐為榮。不知不覺,劉暢走到了皇宮。當年開國君主劉邦住進了尚稱完好的秦興樂宮。之后,劉邦開始建筑自己的宮城——長樂宮與未央宮。長樂宮位于長安城的東南角,未央宮位于長安城的西南角。到武帝時增修了明光宮、建章宮,并修繕、擴充原有的宮室。宮室在精美、舒適方面已經超過了秦代,規模較之秦代也不為遜色。太子宮位于未央宮北面,叫北宮。原來是皇帝的妃子們居住的地方,劉據被立為太子后,武帝便把這里改為太子宮。太子宮內有甲觀、畫堂、丙殿和后堂.附屬建筑先后有思賢苑、博望苑,后者在長安城覆盎門外。
現在是征和四年,二月初,皇帝去了泰山,宮里的護衛也帶走了不少,皇宮的防衛不是太嚴密。再說對于現在的劉暢來說,進皇宮雖不能說如履平地,卻也沒有太大麻煩。
劉暢走在昔日的出生地,心情沒有大的起伏。童年的時光畢竟短暫,當然,現在他也還是童年,自己的記憶還不健全,這里的樣貌對他來說只是似是而非,模模糊糊。
甚至連進來的路都差點沒找到。因為沒有新立太子,這里暫時還是空置著,地面被挖掘的痕跡還在。劉暢慢慢的走著,從甲觀、畫堂、丙殿到后堂,心里的煩躁情緒卻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后堂,是他們一家人睡覺休息的地方,當然,大哥劉進和嫂子們是在另外的宮室,姐姐下嫁了。這里就只有他和二哥跟父親母親居住在這太子宮殿。如果不出現巫蠱事件,二哥十五歲冠禮后,也得搬走,這里就是自己的天下了。當年的玩具都還在,銀的、玉的、木頭的。在廊下坐了一會,便走了,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包括當年愛不釋手的撥浪鼓。
“母親,你來管管小三啊。”二哥的聲音在劉暢的腦海里回蕩。
“怎么了,怎么了。”母親從正堂跑進來,手里拿著東西,什么東西呢,實在記不清了。
“你看呀”二哥舉著竹簡,給媽媽看。
竹簡上是二哥剛寫好的字,現在,整個字體已經模糊不清了,當然是小三的杰作。小三也學哥哥的樣子,也在竹簡上寫字。
“你看,這咋辦呀?我好不容易才寫完,明天夫子要檢查的。”
“小三,你干嘛把哥哥寫的字都弄壞了?”
“我也會寫字。”
“你會寫個屁,母親,趕緊把弟弟弄走。我還得重寫。”哥哥都要哭了。
父親總是很忙,很少與他們在一起。自己的記憶里,母親和二哥占很多部分,夫子給二哥授課的時候,自己也常常出現。那個夫子很兇,不但打二哥,也打自己,跟母親告狀也沒有用。
母親平時是很疼愛自己的,自己和二哥的事,連伺女都插不上手,都是母親親力親為。自己的衣裳和鞋子都是母親親手做的。
大哥,也很喜歡自己,經常抱著自己到處走,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總是先給自己。不過,自己一點都不喜歡大哥,老是教訓自己,還是欺負欺負二哥沒負擔。我的是我的,二哥的也是我的。
回憶是很美好的,劉暢坐在欄桿上,手里拿著撥浪鼓,輕輕轉動一下,發出“蹦蹦蹦”的聲音,自己記得很清楚,這個撥浪鼓是二哥的,自己的那個被直接丟到魚塘里了,那些魚兒可喜歡了,頂著那個撥浪鼓滿魚塘的跑。伺女撈起來,自己就丟下去;再撈起,再丟下去。
劉暢環顧一下四周,冷冷清清的,再也沒有往日的溫馨和熱鬧了,劉暢把手里的撥浪鼓輕輕的放在欄桿上,一躍身,從欄桿上躍下,這里已經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了,父親和二哥在城外,母親不在了,大哥,姐姐不在了,小外甥也不在了,奶奶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