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城外。
一片樹林之中,有一片寬大的空地,空地緊靠一座大山,場地是人工清理出來的,空地的中央有一個類似匈奴氈房的巨大帳篷,帳篷四周都是開放的,人員可以自由進出。周圍的地面被整理的很平整,平整的地面上擺滿了矮幾,矮幾很簡單,就是用木材拼湊而成,幾案擺的很緊湊,也是整整齊齊,每個幾案都有一個草甸充作坐具,氈房中間有一個用木材搭成的高臺,高臺上鋪有地毯。邴吉進來的時候,發現一個很詭異的現象,除了提供服務的人員和乞丐之外,都帶有面具。
面具應該是自己制作的,五花八門,有的直接用一片麻布,上面開兩個窟窿,戴在頭上,也有比較精細的,上面繪有圖案。
經過兩道身份驗證,一道是畫押,就是簽字,不會簽字的可以畫圖案;畫的圖案也是五花八門,有畫圈的,有畫雞的,又畫豬的,也有畫花、花草的。
他們畫的東西不解釋幾乎沒有人可以認出,經過比對,他們才可以進入第二次驗證,居然只是在一個膠泥上印下自己的指印,寫下一個號碼就可以了。然后那些叫花子把這些東西拿到一個屏風后,片刻便通知可以進人了。
只有邴吉和劉暢沒有戴面具,當然也沒有畫押和留指印。所有經過他們身邊的人,都向劉暢鞠躬行禮。
邴吉是在前一天才回復劉暢的,他考慮了兩天。劉暢邀請他,明顯有招募的意思。他當然可以拒絕,以他對劉暢的觀察,劉暢是個重情義的人,即使拒絕,也不會有生命之憂。但他最后下決心的,還是好奇心和賭一把的心思。這個孩子雖是皇孫,卻太神秘了。好奇害死貓,這點真是沒錯。
劉暢帶領他到處閑轉,路上卻看見四個帶一模一樣馬頭面具的人,主動過來向劉暢行禮。劉暢也把他介紹給這四個馬頭人。
“我們是丐幫,這四位是副幫主”劉暢邊走邊說:“我們共有一主五馬二十四堂,下轄二十余萬眾,主要分布在長安即周圍的七個地區。一主,就是我,我是幫主。”劉暢笑了笑,繼續說:“五馬是五個副幫主,你剛才見到的其中的四位,另外一位在隱藏。以防止有突發事件我們被一網打盡,群龍無首。
今天的聚會,是常規聚會,一年一次。主要是堂主以上的人參加,有一百二十位。”
“賢弟為何不戴面具?那些人戴面具我估計是想隱藏身份。防止被出賣或告發,你作為一幫之首,更應該隱藏身份才對”
“呵呵”劉暢笑了笑:“我如果也隱藏身份,萬一有人冒名頂替,下面的人如何分辯?豈不大難臨頭?”
“原來如此,公子果然思慮縝密。”
“另外,這里都是幫里的骨干力量,他們出賣我的代價太大,第二,我不怕出賣!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們沒有出賣我的勇氣”劉暢自信的道。
“江充、蘇文、李廣利、劉屈氂這些人,他們敢出賣皇帝,敢出賣太子,把皇帝和太子玩弄于掌股之中,不是他們多強大,而是看到皇帝的弱點。皇帝的強大是在于百萬的軍隊,億兆百姓而不是皇帝本身的強大。我的父親就更加軟弱,連殺一個家奴都會引火燒身,被一個閹人搬弄是非卻毫無辦法,他更不適合作為一個帝王。皇帝也許看到這一點,想更換太子,但皇帝的做法太軟弱,他怕直接更換太子會引發動蕩,沒想到,他引起了更大的動蕩。
如果他當時直接廢掉太子,就不會這樣的骨肉分離了。”劉暢神情黯淡的侃侃而談。
而邴吉在旁邊更是驚詫的半句話都不敢說。他憐憫太子一家人的遭遇,他為太子遇害憤憤不平,他對陷害太子的人恨之入骨,他冒死保全太子的血脈,卻不敢如此評價皇帝和太子,而這個太子的后人居然連陷害他們到如此境界的罪魁禍首,似乎都沒有恨意,這到底是心胸寬廣還是另有圖謀?
帳篷那邊似乎打起來了,吵鬧聲不斷,一圈人圍著中間的高臺,似乎要把臺上的人趕下去,而高臺上的人卻堅持不下去,雙方僵持著。回頭看看身邊這個幫主,似乎沒有出手干預的打算,只是安靜的看著,這成何體統!?這些人應該都是有身份的人啊,怎么像潑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