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瑩俠用留戀的目光望著張健遠去的背影。四匹馬走遠了,李小五回首望了望,“哎,隊長,馬小姐還沒回去呢,一直目送著你呢。”
張健又瞪了李小五一眼,身不由己地也回首望了望,已經看不清,隱隱約約看見遠處有一個小紅點。
張健拍拍錢包袱,問李小五:“小五子,這你就不說人家好占便宜了?”
小五子撓了撓頭,“我說呢,早就聽說人家馬占海為人仗義,是個大方人哪,不會占便宜呀。”
張健笑了,“你的嘴呀,兩頭兒說。好,明天你叫幾個人,按照我答應人家的數目,把槍支彈藥送到八方村,這個任務就交給你。”
“是!俺保證完成任務!”
這天下午,張健巡視完工事,坐在離中隊部不遠的戰壕上歇息,望著遠處靜靜東流的河水,像一條綠色的飄帶在地平線上飄動,小五子指著遠處的河水,“張隊長,這兒的河面最窄,河岸離大堤最近,不足兩里,說不定鬼子從這兒發動進攻。”
張健點點頭,“有可能,鬼子很狡猾,會尋找我們薄弱的地方下手,我們處處都得加強。”他回過頭,“小五子,你說得有道理,你馬上把楊志開叫來。”
不大工夫,楊志開到。
張健指著大堤下,布置道:“楊志開,你立刻組織人力,將地雷集中一下,埋在這一帶,行動要快,要隱蔽!”
楊志開應了一聲,去了。
小五子道:“看來,鬼子一時不會發動進攻,這兒離高蓬只有五里地,家里的情況咋樣?”
“我自上次回去,一直到現在,還沒回去過,誰曉得啊。”
“你抽空回去看看,大嫂子一定想你了。”
張健瞪了一眼小五子,“都什么時候了,鬼子隨時都有可能發動進攻,還有回家看望的心思?”
小五子被斥責得撇了一下嘴,退到一邊去了。
張健舉目遠望河岸,是一片茫茫的河灘,望不到盡頭,望著這片廣袤百里的土地,心里不由地一陣感慨:大沙河呀!是你養活了兩岸的人民,在這大河灘上,無地的農民在這里世世代代耕種,這里土地肥沃,薄薄的沙土下面是淤積千年的污泥,好年頭,一年的收成可吃三年;可你也給兩岸的百姓帶來過多次災難,洪澇時,河水猛漲,水寬八里,淹沒了河灘所有的莊稼;干旱時,河水斷流,河灘干裂,莊稼顆粒無收!唉!今年你不澇不旱,是個好年頭,可鬼子到你這里來掃蕩,若不是這伙強盜來搗亂,一定是個大豐收年哪!幾年來,鬼子在兩岸燒殺淫掠,不知有多少父老鄉親們慘死在你的身旁。今天,絕不能讓北疃村的悲劇在你這里重演!一定要保住你,保住這片抗日的根據地!
他想起北疃村被屠的慘狀,不由地怒火中燒,牙齒咬得咯咯響。
張健走下戰壕,進入一個掩體,從射擊孔向下張望,他隨手從戰士手中取過一支步槍,試試各種射擊姿勢,覺得很滿意,他用手拍拍射擊孔兩側的石塊,摸摸上面的石板,驀地,回想起兩年前的一件往事:
那是1939年春的一天。
張健聽說陸占發的弟弟陸占財帶領著幾個偽軍在懷德營村橫行,懷德營村在沙河北岸,離沙河大約5里地。他得到消息后,準備在陸占財回城時,打他個伏擊。那時,張健的抗日隊伍剛成立不到一年,總共才有二十幾個人十多條槍。
張健領著人馬設伏在離村口不遠的大道拐彎處,張健問楊志開:“你得到的消息可靠嗎?”
楊志開回答:“沒錯,俺親眼看見陸占財去了懷德營。”
“他去哪兒干什么?”
“他能干什么,除了吃喝玩樂就是弄女人。”
張健問:“他帶著幾個人?”
“有六、七個人。”楊志開滿有把握地說,“這兒是他回城必走的路,在這兒伏擊他,保準沒錯。”
一直等到下午,遠遠地看見陸占財帶著幾個偽軍,喝得醉醺醺,嘴里哼著小調往回返。大家一陣興奮,張健命令大家:“瞄準了打,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