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健三步并做兩步趕到隊部,“哦,是道平叔來了。”張健熱情地打招呼,上前緊握安道平的手,“上次我們沒有保護好你的二閨女,讓她……”
“沒什么,為了打鬼子,死得值。”安道平眼里流露出幾分悲哀。
張健不愿再提起讓老人傷心的事,話一轉:“哎,老人家找我有什么事?”
“是這樣,夜已隔下午,俺去邵村的親家看望大閨女,在村里遇上了個人,誰呀?就是上回到俺家給魏東棠,不,給小島伊夫送發報機的那個人。”
“是他!他到邵村干什么?你沒看錯?”張健驚奇地問。
“不,俺看錯不了,盡管他化了裝,穿上咱們百姓的衣服俺也認得出,哎,他就是剝了皮俺也認得出,俺從后面裝作沒事似的跟著他,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拐了個彎,進了邵侉子家。”
張健問:“邵侉子是誰?”
“聽俺大閨女說,邵侉子是個跑買賣的,多年在外,說起話來南腔北調,村里人都叫他侉子,今年不知因啥回到家鄉來。”安道平繼續說道,“聽俺往下說呀,邵侉子家離俺親家不遠,就在房后靠左邊一點,他進了邵侉子家,俺等他出來,可左等不出,右等不出,只等到天黑,也不見他從邵侉子家出來,看來他肯定住在邵侉子家里了,俺趕緊跑來報告。”
張健聽到這里,心思:安道平反映的這件事太重要了,邵村在沙河北岸,離岸邊不足一里,上次鬼子偷襲疃村就是從邵村渡的河,莫非敵人還要從這里下手偷襲我根據地?
“道平叔,你反映的這件事非常重要,太謝謝你了。”
“沒什么,沒什么,你事務太多,俺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安道平要起身告辭。
“道平叔,你反映的這件事,不要和別人講。”
“俺曉得,要不,咋非見到你才說呢。”
“好,我派人將你送過河去。”張健喚來劉大江和石鐵栓,“你二人送安叔過河,過了河后……”張健附在二人耳邊小聲嘀咕,“你二人過了河后,要……記住,千萬不要打草驚蛇,要見機行事。”劉大江和石鐵栓連連點頭。
寒冬臘月,北風呼嘯,寒月籠沙灘,風卷沙粒打在人的臉上,一陣陣刺痛。沙河水已結冰,劉大江和石鐵栓護送安道平踏冰過河,三人趕到邵村時已月牙高照。
邵村是個不足二百戶人家的小村,三人進村。
“你們倆先到俺閨女家暖暖身子再說。”安道平讓道。
“不了,俺倆有任務在身,你告訴俺倆邵侉子家在哪兒,你就先回你閨女家。”劉大江低聲道。
三人伏在邵侉子家不遠的土坡上,在朦朧的月光下,密切地注意邵侉子家的動靜,邵侉子家的院子不小,院內只有三間小北房,房兩側堆放著柴禾,院內顯得很雜亂。院門吱的一聲開了,從門縫里探出一個人頭,向左右方向望了望,縮了回去,門又吱的一聲關上了。“這是邵侉子的媳婦。”安道平介紹說,“聽俺閨女說是個破鞋,村里人管她叫‘爛菜幫’,不能生養,邵侉子不在家時,得誰靠誰。”
劉大江笑道:“邵侉子在外面也正經不了,哼,魚找魚,蝦找蝦,破鞋單配爛襪子。”
石鐵栓道:“道平叔,俺們過去看看,天氣冷,你先回閨女家歇息吧,有事再找你。”
劉大江和石鐵栓二人貓著腰來到邵侉子家門前,輕輕推開虛掩的院門,溜了進去。
進了院,來到窗下,隔著窗戶紙的破洞向里窺視,油燈下,見屋里有一男一女,男的背著臉坐在炕上,看不見面孔,女的站在炕下,是‘爛菜幫’。
“那個該死的讓他去打酒,看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爛菜幫嗲聲嗲氣道,“管他什么時候回來呢。”爛菜幫笑瞇瞇地一雙媚眼看著炕上坐著的男人,脫了鞋、要上炕。
“你的把院門的關上。”男人用生硬的漢語命令道。
爛菜幫會意,“福田先生,你等好,俺就去。”
劉大江和石鐵栓急抽身,躲到山墻背陰處。爛菜幫趿拉著鞋出了屋,插上院門的門閂,急匆匆返回屋里……
屋里傳出女人的浪笑聲,石鐵栓低聲罵道:“不要臉的**人,俺斃了她!”揮槍欲沖進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