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衡略微考慮了一下:“定三位,普通飯菜,朱老板瞧著辦,麻煩伙計送到客房內。”
“那兩位女客人吃什么?”
“那兩位女客人是回教,由我到外面去買。”甄玉衡說著話,推門出了旅館。
朱老板望著甄玉衡出門的背影,頓生疑竇,自言自語道:“一齊來的,女的怎么會是回教?”
寇覓途走后,王嘯虎嘆了口氣,“唉,艷兒呀,爹就你這么一閨女,多虧你把我從定州接到北平來看病,要不然,我早就入土了,幾天來,沒少麻煩你和覓途啊。”
“看您說哪去了?這不是我們應該的嘛。”朝天椒半撒嬌道。
“哎,你看我這胃被大夫切去了一半,今后不會影響吃飯吧?”王嘯虎不安地問。
“沒關系,人家大夫不是囑咐您今后要勤吃少吃嘛,慢慢就會好的。”朝天椒安慰道。
王嘯虎頓了一下,又長嘆一聲,朝天椒問:“爹,您長吁短嘆的,這是怎么了?”
“唉,艷兒呀,你不知道,你爹這病因為什么這么厲害呀?得了胃出血,爹是生氣生的。”
“喲!生氣?您這是跟誰呀?”
王嘯虎氣憤道:“跟陸占發和李夢助這倆王八蛋!”
“他倆不是自己人嗎?他倆怎么惹您生氣了?”
“自己人?簡直就是他娘的敵人,唉!你聽我慢慢說啊,我呢,前些日子,派人把八路軍游擊隊的大頭目尚建平暗殺了,得到了川琦太君的嘉獎,我呢,大擺宴席慶賀,四處下了請帖,沒想到啊,陸占發和李夢助不來赴宴,他倆不來倒也罷,竟下令他手下人誰也不準來,曬我的臺,我這氣呀,后來呢,你猜不著他倆說什么?李夢助說什么,說這搞暗殺是沒能耐的人干的事,有能耐的都到戰場上去拼殺,哦呸!他倆有什么能耐?見著八路軍就像耗子見了貓,沒有皇軍給撐腰,早就讓八路軍收拾干凈了!咳咳咳!……”王嘯虎越說越氣,發出一連串的咳嗽。
“爹,您跟他們生不著這氣,他們這是嫉妒您。”
“爹本來就有胃病,老毛病了,跟這伙王八蛋生不了的氣,我心里一悶得慌,就喝悶酒,吐了血,落了個胃出血開刀動手術,我,唉……”
“爹,別說了,好好保養身體,以后啊,等病好利索了,咱們在北平再買套房子,把我娘接來,搬來一起住,不再回定州了,省得和他們生氣。”
“不行啊,八路軍恨透了你爹,爹就是撂挑子不干了,他們也不會放過你爹,說不定那天就會殺上門來,爹現在只有橫下一條心,跟日本人走到底,依靠皇軍,才能保全性命啊!”
“依靠日本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從世界形勢來分析,日本這兩年從進攻轉為防御,開始走下坡路,咱們怎么不考慮考慮重慶方面呢?”朝天椒憂慮地勸道。
王嘯虎明白閨女所說的“考慮”是什么意思,他更明白像他這樣死心塌地跟著日本人走的,國民黨也不會收留他,他又嘆口氣,“唉,勝敗乃兵家常事,別考慮得那么多,別聽有的人瞎咧咧,日本人亡不了,重慶方面別考慮,爹只有鐵了心跟著日本人走,沒有別的路可選了。”王嘯虎頓了一下,“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身體趕快康復,盡快返回定州,我待在這里總是提心吊膽的。”
“瞧您說的,您有什么提心吊膽的?”朝天椒不明地問。
“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在暗算我。”
朝天椒失聲笑道:“您別疑神疑鬼的,這兒是日本人的天下,誰敢來跟蹤?誰敢來暗算?定州的土八路,哼!就是借他點兒膽兒,他也不敢來。”
王嘯虎不安地說道:“不行,老婆張神出鬼沒,我不得不防,艷兒,你把門外那倆衛兵叫進來。”
甄玉衡很快返了回來,手里拎著一個紙包,見到張健,故意大聲說道:“我到街上買了一斤醬牛肉,還有幾個燒餅,是回教飯館買的。”他聲音大,目的是讓樓下的朱老板聽見。他關上屋門,小聲道:“那寇覓途的確去上夜班,我親眼見他進了報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