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屯村在叮嚀店的西北,離北車寄炮樓只有三、四里地,能夠清清楚楚看到炮樓。小五子認出了前屯村,“呀!咱倆走到前屯來了,前面離敵人不遠了。”他抬頭望望天色,再望望遠處的炮樓,“天快亮了,咱倆趕快藏起來!”
早晨,營房里集合進行晨練,不見了小五子和小安子。張健聽說后,急忙到小五子的宿舍去查看,見小五子的被褥上留下了一張紙條,拿起來看,見上面用鉛筆歪歪斜斜地寫著幾個字,字中間夾著圖形。張健看不懂,找來甄玉衡和蘇秀娟進行分析。經分析,甄玉衡根據紙條上的字和畫念道:“我們去城里找鬼子報仇。瞧,他‘城裏’二字不會寫,畫了個方塊,方塊的四周畫了十幾個凹凸形的城墻垛,‘報仇’二字也不會寫,畫了個戴著鬼子軍帽的小人,小人身上扎著把匕首。”
蘇秀娟道:“我的左輪手槍和二十多發子彈不見了,肯定是讓小安子拿去了。”
不用說,小五子和小安子肯定是報仇心切,在夜里溜出了營房,去城里了。張健的心里又氣又急,他和甄玉衡商議,“咱們得把他倆找回來,不能讓他倆白白去送死!”
甄玉衡想了想,“我估計他倆是天亮前走的,走得不會太遠,離城還遠著呢,現在追還來得及,要追,就得多帶人。”
“追!”張健當機立斷,“我帶領二、三小隊去追,你和楊志開的一小隊過河后監視叮嚀店的敵人,準備接應。”他叫來小磨子“你把這里的情況向大隊部進行匯報,馬上去!”
棒子已經長到一人高,小五子和小安子隱藏在青紗帳里,太陽漸漸升起來。小五子解下干糧袋和腰間的水葫蘆,“哎,小安子,你已經三天沒吃什么了,這里有幾個從伙房弄出來的菜團子,俺求你了,吃點吧。”
小安子接過干糧袋,自打她與小五子溜出營地,踏上復仇的路,心里感覺痛快多了,有了饑餓感。她大口大口地吃著菜團子,小五子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將水葫蘆遞過去,“哎,慢點吃,留神噎著。”
一句話,勾起小安子的回憶,她想起當初第一次來到位村時,小五子錯把她當成漢奸,事后,在吃飯時曾經用過這句話來挑逗她。兩次的話一樣,可語氣卻不一樣,這次是心疼和關心的語氣。她望著小五子,嘴角上不由地閃出一絲微笑。
“你笑什么?”幾天來,小五子第一次見到小安子笑。
“沒啥。”小安子接過水葫蘆,收住了笑,打開水葫蘆,仰脖喝了一口。
二人吃飽喝足,收起了干糧袋和水葫蘆。小安子拔出左輪手槍,低聲道:“五子哥,你教教俺咋使用?”
“誰的槍?”
“蘇老師的,俺……”小安子紅著臉,“拿她的先用著,待給哥哥報了仇再還她,還有二十多發子彈呢。”
“你,你真行。”小五子笑道,“好,俺教你。”小五子扶住小安子握槍的右手,“你先握緊槍,手臂要抬平、抬直,頭和身子要向后傾,看準星,從后面這兒看,瞄準一個點,要三點成一線,開槍時,要注意力集中,屏住呼吸,輕扣摟機兒。”
小安子照著小五子說的,瞄準了面前的一棵棒子桿兒,“俺手老哆嗦,咋辦?”
“這不是一兩天就能練好的,要苦練,開始時,要在手腕上吊一個碗,碗里盛滿水,多咱(幾時)練得手不顫、碗里的水不動了,就差不多了。”
小安子練了一會兒,手臂麻了,眼睛累了,她放下槍,頭依偎在小五子的肩膀上,“五子哥,干啥也不容易啊,你練成神槍手,得花了多大力氣呀!誰教你的?”
“俺家從爺爺那輩兒就喜好打獵,先火槍,后獵槍,俺爹闖過關東,帶回家一桿槍,俺爹的槍法比俺還好,他受過高人傳授。他教俺時說,練習時,要氣貫槍口,要練到人槍合一,就能隨時指哪兒打哪兒,俺就照他說的天天練。白天,在家里練習瞄銅錢眼兒,夜里,到墳地練習打香火頭,天長日久,就練成了。”
小安子靜靜地聽著,她深情地昂首望著小五子,眼睛里閃出敬佩和羨慕的目光。
二人低聲細語,忽聽棒子地外有人大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