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次意識空間博弈的他,早就具備了極為充分的經驗和對各種幻境的解析能力。
他很清楚,一旦自己進入對方的節奏給出了回應,那么對方就能將自己拉進她想要自己進入的地方。
對方是想要招待自己的,并沒有打算冷落自己,但如果聚會是在正廳開始的話,對方明顯是想將自己單獨安排在旁廳里讓自己一個人玩耍。
卡倫選擇拒絕。
但皮球落地的聲音卻開始逐漸變得越來越近,近到就像是貼在了自己耳畔。
卡倫嘆了口氣,他想要用看不懂暗示的方式來婉拒主人的“好意”,可問題是主人直接上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他睜開了眼睛,眼前的畫面不再是一樓客廳,應該是二樓的樓道口。
身穿著黃色裙子的小女孩跪坐在地上,將皮球向同樣跪伏在地上的一個男子丟去。
皮球滾到了男子面前,男子先張開嘴,用嘴巴叼住,然后坐直了身子,隨即身體蹦起,脖子一甩,將球又甩向了女孩。
皮球又一次滾回到女孩面前。
女孩拿起皮球,看了看對面正在流著口水很是興奮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緊接著,女孩將自己目光挪向了坐在邊上正在織毛衣的奶奶。
奶奶時而低頭看著手里的針線時而抬頭帶著慈愛的笑容看著正在嬉鬧玩耍的父女。
其實,小女孩很不想玩這個游戲,但她必須得玩,因為自己的奶奶今天想要獲得這樣的感覺。
接下來,又是父女之間丟球玩的游戲。
卡倫的位置正好和費爾舍夫人面對面,在場的“四個人”,是一個菱形布局。
對費爾舍夫人,卡倫不是很感興趣,他倒是挺真認真地在打量著幼年時的菲洛米娜。
這時候的她,臉上還掛著稚氣,但已經剩余不多。
“奶奶,我不想玩了。”
終于,女童鼓起勇氣將球故意向另一側丟去,那顆球一路滾到了卡倫腳下。“
孩子,你要乖,乖孩子呢,首先要學會聽話。”
費爾舍夫人手中的織衣針飄浮了起來。
卡倫則低下頭,看向已經滾落到自己靴子旁的小皮球。
正當他準備伸手要撿時,那顆皮球忽然變成了費爾舍夫人的臉。
她的兩顆眼珠子忽然凸起,緊接著兩根織衣針從她眼珠里破開,沒有飛濺的血
花,反而是那種類似布匹被戳破的撕裂之音。
“嗡!“嗡!”
卡倫雙眸被洞穿,這兩根織衣針像是兩根長長的釘子,穿透卡倫的眼眸,將他釘在了椅子后背上。
“滴答……滴答……”
鮮血,不斷地從卡倫眼角滴淌下來,順著手臂,再蔓延到手掌,最后經過指尖掉落在地。
……
“他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費爾舍夫人彎著腰,向前看著,雖然她前面什么都沒有。
菲洛米娜站在自己奶奶身側,在她的視野里,似乎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鮮血則止不住地在滴落,逐漸在下面堆積出一灘。
但當她扎眼之后,那道身影又不見了,想要再重新捕捉,卻感到像是有一層隔膜,對著自己的視線直接壓縮了過來。
“有點相似的感覺,尤其是先前推開窗戶時,我真的以為是他來了,但這世上
,怎么可能會有第二個他呢,不可能有的。”
費爾舍夫人伸手輕輕撫摸自己褶皺蒼老的臉龐,“但我知道,他在等我,一直在等著我,我會去找他,我會去見他,我要告訴他自己對他的思念,他像是一束光,眩暈了我大半生。
但是再美麗的新衣服都配不上我與他相見時的畫面,所以,我希望自己能變得年輕,能以年輕時的姿態,站在他面前,去對他講述這些年來我心里一切的一切。
菲洛米娜,你能幫奶奶完成這個心愿么?
你從小就最聽奶奶的話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