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景娘迫不及待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艷娘讓龍公子坐在景娘旁邊照顧她,開始講述事情的全部經過。
你們這次出海,一共有三條大魚船,加上景娘一共有27個人,在海邊為你們送行的人們,剛從視線消失的漁船沒有多久,也聽到了很短暫的轟鳴聲,但岸上的人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沒有人懷疑你們遇上了特大風暴。
當時船上所有人都沒有任何防備,風暴來的太突然,一堵很高的水墻,撲面而來,船一下子側翻,倒扣在水面上,很快被巨浪覆蓋了,當時只有二愣子哥,和錢友才五個人被甩出船外,他們水性很好,從水下浮上水面。當時水上面只有他們五個人,什么都沒有,水面上也風平浪靜。當時他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過了好一會,三只大船相繼浮出水面,他們五個人分別上了三艘船,他們也很疑惑,為什么船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傷?再后來,包括你的父親和兩個哥哥在內的21具尸體浮上水面,所有船上的物品幾乎沒有什么遺失,唯獨沒有發現你,愣子哥哥帶著他們幾個人在方圓幾海里的地方找了很久,最后他們同盟發誓,不要將你帶船的消息告訴任何人。
我們魏家是在這個村是第一大家族,第二大家族是李家,李文是我們村上的德高望重的人物,李文家這一房在他們族人丁不旺,一直是一脈單傳,直到李文母親那一代,有十朵金花,最后李文的母親招了個女婿,到這一代才有,李文李武倆兄弟。李文生了五個女兒,直到40多歲才了個兒子,李杰,李杰是我們村的驕傲,他今年19歲,他說我們村最有學問的人,剛從省城讀書回家,三個月后要去我們縣衙當知書。作為漁民的兒子,這一次非要隨船出海,但他不識水性,全家人一致反對,特別是李文,要以斷絕父子關系,已死相逼,勸李杰不要出海。他也不去縣衙報到為由,最后只有他父親反對,全家只有妥協。
出海以前,李文沒有在送行的隊伍之中,但是你們沒走多久,他一個人站在那個礁石上,牽掛著他的寶貝兒子。也親眼看見風暴對三艘漁船的襲擊,他跌跌撞撞的跑向海邊,他招呼村里所有男丁,將岸上還在維修的大船推向海中,向出事海域,去救援。
這次出海有兩艘船是李家的,遇險的人數中有13個人姓李,也包括李杰。這一次海難對我們村打擊很大,在我們村西邊的山坡上,一下子多了21座新墳,全村幾乎都籠罩在悲傷的情緒之下很久。
最痛苦的事你的母親和你那兩個嫂嫂,因為沒有哪一家同時失去了三位親人,他們的眼淚都快流干了,當時他們還不知道更大的災難還在后面。
還有最痛苦的一家,就是你文一家,他們守李杰的尸體七天不下葬,以淚洗面,無法接受現實,最后李家其他幾房強行將李杰的尸體安葬。
出事十天以后,所有人還沒有從悲痛中走出來,李家這次損失了那么多人,就有人懷疑這次事故,有些蹊蹺,疑點重重,捕魚為生經常跟海洋打交道,每一次風暴來臨之前,有一個過程,給逃跑一個時間準備,就算沒有來得及逃跑,只有船只和物資所有盡毀,所有人在互幫互助的情況下,幾乎都沒有傷亡,哪有像這次船上所有的精英無一幸免。
李文有一個侏儒弟弟李武,李武在30多歲還沒有成親,最后在李文的操持下,李武跟一個流浪到,他們村的一個中年婦女結婚,暫住在李文家的偏廂房。李武沒有孩子。十幾年前,錢家從北方逃荒到魏家村定居,錢有才上面有四個哥哥,錢有才的父親怕水不敢下海,在后山開荒種了一些蔬菜和玉米,所以比那些打魚的漁民來說,比較清貧,不得已將她的小兒子趙有才過寄給李武做干兒子。
這一次出海之前,李文將兒子李杰托付給趙有才,他跪在李家的祠堂,在列祖列宗命錢發誓,要用身家性命保護李杰周全。可是趙有才有幸生還,可是寄于李家全家厚望的李杰命喪大海。趙有才被按在祠堂里面的板凳上,屁股被一板子一板子都打開了花,血肉模糊,他跟景娘相差了不了幾歲,也是兒時一起的玩伴,趙有才是李家船上唯一的幸存者,李家的幾位家主,詢問事情的經過,開始時堅守著跟二愣子他們,五人盟約,說了幾百次在海上突遇風暴,可是所有人半信半疑,主要是死了那么多家人,將所有怨氣發泄在這個外也姓人身上。最后趙有才被打得實在受不了,說出了實情,魏安海將他的寶貝女兒魏景娘帶上了船,在巨浪襲擊的時候,隱約看見幾只紅色的怪獸。趙有才當時想,魏安海和他的兩個兒子都已身亡,魏景娘也不知所蹤。李家不會怎么為難魏家。
一石激起千層浪,成天在村里奔跑著那個瘋丫頭這么多天,誰也沒看見,李家那么多冤魂,全都怪罪魏安海一家,雖然魏家在魏家村勢力龐大,但是面對李家那么多亡魂,魏家沒有一個人出面阻攔。李家好多人氣勢洶洶來魏安海家大門前,魏安海的老婆趕緊藏好他的寶貝孫子,帶著兩個兒媳和兩個孫女出來,跪在地上跟大家賠禮道歉,但李家人不接受,反而以污言大罵,魏安海家的二兒媳,性情剛烈,她剛失去心愛的丈夫,哪里再受得了這么大的侮辱,反駁了幾句,激起了所有人的憤怒,有幾個女人大打出手,場面十分混亂,不知是誰在人群中丟出了一個火把,火把落在門口堆著一堆干柴上,火勢迅速蔓延,當你娘發現火勢很大時,才記起她寶貝孫子還在房中,他沖進火海,再也沒有出來,李家人看著大火,無動于衷,當左鄰右舍提著水桶來滅火時,對于大部分木制的房子也無濟于事。你的兩個嫂嫂和侄女都被娘家人接走了,估計以后也不可能跟魏家有任何瓜葛。一個興旺的家族,沒幾天就這樣沒落了。
景娘在艷娘的講述下,早已淚流滿面,龍公子把她扶在懷里,輕輕安慰。艷娘在不斷的催促下,趁天還沒亮,趕緊離開村子。龍公子攙扶著景娘,來到那間破龍王廟,景娘成天以淚洗面,精神恍惚,也不吃不喝。
景娘坐在那里,眼淚都流干了,也不再哭泣,目父光呆滯,龍公子不斷勸說,讓她想開點,自己還年輕,以后的日子還很長很長,可是她還是一動不動,目光盯著一個地方是發呆,就這樣不吃不喝待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傍晚,龍公也許太累了,靠在墻角睡著了,景娘慢慢站起來,拖著疲憊的步伐,慢慢向海邊走去,她站在海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一個人靜靜的那兒站了好久,她回頭看了一下,燈光點點的魏家村,回過頭來,一頭扎向海里,雖然海水很深,但是她水性很好,求生的本能,很快又爬到岸上,她搬了一塊很重的石頭,她將身上的衣服撕成條,結成一根繩子,一頭綁在石頭上,一頭綁在自己的腰間,她抱著石頭,往水邊走去。一心求死,在她前面有什么東西擋住了,撞了上去,她也沒有抬眼看看是什么人,繞開,繼續往水邊走,龍公子伸手攔住了她的的去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龍公子以關切的眼神注視著她,龍公子接過她手中的石頭,放在地上,將他腰間的布條也解了下來。就這樣,他們四目以對,近在咫尺,看著對方,景娘萬念俱寂,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幾乎能聽到對方的心跳,景娘開始以多管閑事的表情,埋怨,最后也老天大吼,為什么對她這么不公,氣憤。龍公子沒有說一句話,始終以關切的眼神看著她,她發泄完了,平靜以后,她的眼淚奪眶而出,龍公子掏出手帕,正準備幫她擦拭,景娘一下子投入他的懷抱,趴在他的肩頭嚎啕大哭。龍公子很驚愕,舉起來的雙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輕輕安慰。
景娘慢慢平復了情緒。猛的一下子推開了龍公子,用手指著他,嘴角動了動,氣得沒有說話。轉身向破廟走去。龍公子從食盒里拿出可口的飯菜,也不知道兩個人在一起這么久,為什么從食盒里拿出來還熱氣騰騰?好幾天沒有正常吃飯,在龍公子的再三叮囑一下,饑腸轆轆的景娘,開始狼吞虎咽。今天的衣服雖被海風已經吹干,但很破舊,龍公子在外面把守,她換了一套干凈的衣裳。在龍公子準備好的被褥上,很快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