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西門豹的家鄉烏龍鎮，是一個三面環山的小鎮，這里是一個小盆地，小鎮上有一千多居民，集中在盆地中間居住，鎮的四周有一千多畝肥沃的土地，這些土地都在幾個大財主的手上，鎮上大部分居民都是他們的佃戶，這些佃戶租他們的田地耕種，每年向他們交租。一條小河從鎮中間穿過，在小河的上游也是小鎮的最北端，有一座很破敗的茅草屋，那你就是西門豹的家，西門豹的家原來在正中間，有一個小院和三間瓦房，在西門豹十六歲的時候，被人誣陷，頂替鎮上另一個孩子，被迫從軍，西門豹被強行帶走以后，他的娘王氏整日以淚洗面，不久以后視力越來越模糊，為了治療眼睛上的病，賣了祖宅，可是半年后還是眼瞎，什么也看不見。雨露鎮還有一家復姓西門，以前受過西門豹家不少恩惠，看著這個瞎眼的老太婆王氏，甚是可憐，江將西門豹家的祖墳平整，蓋了一間茅草屋，送點米湯或者剩菜剩飯，可是那一家也不富裕，一家四口租了好幾畝地，全天都在辛苦勞作，有時好幾天忘了跟這個老太婆送飯。
西門豹已經出來了十五年，為了節約錢，這十五年來一次也沒有回家，他非常節儉，他的軍響大部分寄給他的娘，怕娘在家一個人很苦，所有的銀子都來孝敬娘，可是這些錢層層克扣，最后王氏一文錢也沒有得到，只是得到一張嘉獎令，你的兒子又升官了，又立功了，那時候是王氏最高興的時候，所有受的苦都是值得的，祈期盼著我們娘倆總一天要團聚。
西門豹歸心似箭，希望能馬上見到娘，何仙姑知道，西門豹對他的娘一無所知，讓他先進到娘之前有點心理準備，編織各種理由，說你的娘眼睛瞎了，為了治病，房子也賣了，才勉強蒙混過關。當兩個人來到雨露鎮，已經是半夜子時，王氏躺在床上睡覺，還好西門豹有心理準備，蹬在娘的床前，看著娘的臉上傻笑。何仙姑：“你這尸體上滿是傷痕，身上還插了那么多箭，我要去把這尸體整理一下，再買幾套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再回來見你的娘，我把你封印在這里，不要到處亂跑，我準備好了就馬上回，”西門豹傻笑著：“把我打扮的漂亮點，我還沒有找過媳婦，”何仙姑看著他的心情還不錯，微笑著離開了。
瞎子根本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王氏慢慢醒來，很吃力的想坐起來，西門豹趕緊上去扶，這才發現他什么也做不了，王氏坐了起來，滿頭是很臟的頭發，估計很久沒有洗，臉上頭上滿是污垢，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爛爛，好多都已經撕成條狀，西門豹這才發現，娘的床上哪來的被褥，薄薄的稻草里面還有很多樹枝，她的被子是別人扔了不要的破冬衣，床頭用磚頭支起來，上面放了一塊破木板，木板上面放著幾個碗，有兩個已經缺了好大一個角，王氏把每個碗都摸了一遍，什么都沒有，拿起一個個碗，舔了又舔，王氏：“我那個弟媳婦已經好幾天沒有給我送飯，我都餓醒了好幾回了，”西門豹看到這里，淚流滿面，沒想到母親飯都吃不上。王氏在床邊摸到她的拐杖，從床上下來，原來她的下半身，沒有衣服遮擋，骨瘦如柴的兩條腿，其中一條腿已經彎曲，從床上拿起那一個破冬衣，裹在身上，在破桌子上拿了一個碗，摸索著我外面走，原來她的有一條腿瘸了，一破一拐堅難往外面走。深秋的大半夜，外面還是有點寒冷，王氏赤著腳，下半身幾乎都裸露在外面面，很艱難的往河邊走去。西門豹的魂魄封印在這里，他痛哭著使勁想離開這里，他要去看看他的娘，這么冷的天，大半晚上去哪里？
東方的天空，剛剛泛白，勤勞的人們都已經開始準備早飯，飯后要去一天繁重的勞作。西門豹很著急的，看著遠方，娘還沒有回來，太陽已經出了一個角，看樣子王氏很著急的往家走，只是她的腿腳不方便，很努力的加快腳步。
“你這瘋老婆子，怎么又跑出來了，你上次跑出來把別人的小孩都嚇病了，把你的腿都打折了，你還不長記性。”西門豹回頭望去，那是以前隔壁家的嬸，王氏：“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有點口渴，我到河邊找點水喝，可是我在那里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那條河，”“兩個月都沒下雨，河里面早干枯了，”說完連拉帶拽把他送進了茅草屋：“好好在屋里呆著，別沒事到外面瞎跑，再又出了事，別人都埋怨我，我給你帶了一點吃的，喝的，現在正是秋收季節，都很忙，也很累，我們家離這也遠，哪能總記得給你送飯”說完就把她帶來一個土罐子里面的食物分別倒在四個碗里，四個碗里面看起來根本不像吃的，很稀的米湯，里面很少的不太規則的米飯，上面漂著幾片很多種蔬菜葉子，很明顯，那都是剩菜剩飯，加了一點米湯。嬸嬸收拾好土罐，準備離開，王氏突然跪在她的面前，她身上很臟，怕弄臟嬸嬸的衣服，跪著后退了兩步：“謝謝弟妹這么多年對我的照顧，要不是你，也許我的骨頭都爛了，你好，人有好報，等我的豹兒回來以后，一定好好報答你的恩情”嬸嬸的眼中泛著淚花，搖搖頭，嘆息著離開了。
外面的腳步聲已經走遠，王氏很興奮，小心翼翼地摸向桌子，顫抖著雙手捧著碗，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婉里吃了一半，突然停下來，又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王氏上床躺下，蓋好她的那件破冬衣，她又坐起來，把那四只碗又重新檢查一遍，雙手捧著那一只碗，聞了又聞，像這樣又重復了幾次，含著微笑進入了夢鄉，有兩只老鼠來偷吃他的糧食，她也渾然不知。西門豹看到這里捶胸頓足，嚎啕大哭，久久不曾平息，可是他的娘還是面帶微笑。
何仙姑回來后西門豹還在撕心裂肺的痛哭，何仙姑把他拉起來，把他擁抱在懷里，安慰了很久，才慢慢平息，西門豹：“我的鎧甲里面有軍銜，我是朝廷的四品武將，面見過身圣上，我要風風光光的回來，我要讓我的娘，這么多年沒有白等，他有一個很驕傲的兒子，凱旋回歸故里。”
兩個人來到縣城，何仙姑把西門豹打扮的很漂亮，何仙姑借尸還魂在這個尸體上，西門豹的魂魄藏在她的耳朵里，告訴何仙姑怎么做。西門豹來到縣衙，大早上縣衙還沒有人，西門豹擊鼓鳴冤，然后大搖大擺走進去，坐在縣太爺的文案上，因為西門豹穿的是便裝，也沒有人認識他，好幾個衙役看他的來頭不小好聲勸他下來，衙役怕他是個大人物，不敢怠慢，到處找縣太爺，所有的姨太太的房間都沒有，到翠華樓尋找的人回來說也不在，西門豹把工堂都砸了，全縣衙的人都出去找，終于找回來了，西門豹拿出他的軍銜，縣太爺嚇壞了，知道本縣烏龍鎮有一個四品將軍，可是上頭說他不可能榮歸故里，他怎么回來了，我可是克扣了他不少銀子，趕緊嚇的跪下：“不知道西門將軍大駕光臨，恕小人書無罪，將軍有何吩咐，小人定當犬馬之勞。”西門豹非要懲罰這種貪官，給他一點教訓，可是何仙姑不理他，“我們要敲鑼打鼓，風風光光的回到烏龍鎮，”縣太爺趕緊答應，很快就召集到三十多只人護駕，還有一個二十多人的樂隊，一匹棗紅大馬頭戴紅花，浩浩蕩蕩向烏龍鎮進發。
何仙姑一生從來沒有這么風光過，縣太爺親自為她牽馬，所有衙役的都著正裝，在前面開道，紅旗飄揚，隊伍走的很慢，鑼鼓喧天，一路路上吹吹打打，沒有停歇，一共才六七里地，在路上走走停停。西門豹催促走快點，縣太爺說慢慢的走，讓很多人看見，是多么的風光，其實路的兩邊都是在搶秋收，忙碌勤勞的農民，只是伸腰看了一下，繼續忙碌。
你快到烏龍鎮，有一千多村民夾道歡迎，他們都是剛從田間急忙召集回來，腳上還有泥土，身上頭上到處都是稻草，所有人都很苦澀的喊著歡迎，用很復雜的眼光看著他。烏龍鎮鎮吳鎮長，在他們家大門外迎接，當看到縣太爺為西門豹牽馬，當時就嚇傻了，戰戰兢兢跑到馬前跪下：“西西西門將軍榮歸姑故里，我我們小小鎮蓬蓬蓽生輝，”烏鎮長說話都哆嗦了。西門豹非要何仙姑踩在他的背上下馬，何仙姑開始不同意，西門豹一再請求，“就踩一下，什么也改變不了，這點要求還不能滿足。”坐在馬上的西門豹，跟牽著馬的縣太爺使了一個眼色，他把馬牽到吳鎮長面前，西門豹踩著他的背上下了馬，烏鎮長哆嗦著說不出話來，縣太爺將馬的韁繩交給吳鎮長：“這匹馬就是西門將軍的座騎，要好生喂養，”
吳鎮長：“縣老爺你很久就沒來本鎮了，已經備好薄酒，吃了飯再走，”縣太爺終于將這燙手的山芋送走，哪敢多一下停留，趕緊帶著隊伍告辭。有吳鎮長帶路先回家，先去拜見娘，以表孝心，王氏住在她以前的家，很明顯這個家剛剛打掃過，家里的東西一應俱全，還有兩個丫鬟伺候著老太太，王氏已經洗漱的很干凈，穿著很漂亮的衣裳。王氏根本不知道西門豹回來了，烏鎮長菩薩心腸，沒有忘了我這個老太婆，從地獄搬到了天堂，王氏還沉浸在突然到來的幸福中，暫時還沒有緩過來，摸著身上漂亮又暖和的衣裳，笑得合不攏嘴，西門豹站在她的面前，經過昨晚一夜的陪伴，他現在沒有多少感情表露出來，何仙姑很早就知道，這個老太太一切遭遇，所以面無表情，兩個丫鬟扶著高興老太太來到西門豹面前：“王老太太，你的兒子，西門大將軍回來了，”王氏面上的表情，高興瞬間變了，撲在西門豹懷里放聲痛哭，這么多年受的罪終于解脫了，撫摸著西門豹偉岸的身軀，摸他的臉，非常確定這是他的兒子，老太太非常激動，久久不能平息，西門豹揮揮手示意讓大家都出去。吳鎮長懸在心中的石頭，放下了一半，西門將軍沒有過激的表情，幸虧及時補救，縣上來報西門豹回來了，當時就嚇傻了，他的軍餉，最后的部分都進了他的腰包，近一段時間，不要有過激的行為，惹怒了他，不然的話，小命不保。
何仙姑不喜歡熱鬧，成天就關在家里不出門，吳鎮長來請過幾次了，不去，但是吳鎮長一日三餐送來做好的上好菜品，他還是有點害怕。
秋收基本結束，今年還算豐收，收成還不錯，可是所有佃戶都高興不起來，把租子一交，也所剩無幾了，基本夠得上口糧。吳鎮長是鎮上最大的地主，有一半的田地都是他們家的，每畝向他交租子都是他說了算，這幾年連年上漲，都比旁邊其他幾個鄉鎮高很多。吳鎮長突然宣布，為了慶祝西門將軍榮歸故里，所有佃戶的租子減一半，其他的幾個地主必須效仿他，也減一半租子，所有佃戶都非常高興，想登門表示感謝，吳鎮長誰也不準去打擾她娘倆的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