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天行亦不躲閃,或許他根本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怎么躲閃。
腦海倏地閃過幼年時一個場景。九歲那年,母親離去,爺爺坐著門檻上,大口灌著葫蘆里的酒,大罵漠天行是有爹生沒娘養的,自己晚年竟落得沒子女侍奉,只能喝些鄉野粗鄙的破酒,漠天行要負起責任來照顧他的,硬是讓年幼的漠天行大冬天在院子里劈柴。小鎮森林里的木柴堅硬,漠天行晃晃悠悠捧起半人多高的斧子,怎么也劈不裂,急得大哭。
現在就像那時候一樣,已經拿不動大斧。但就在洪七接近的一剎那,漠天行本能地雙手緊拽巨斧,由上至下猛得一劈。
“砰”
巨大身軀上的鳥頭轟然炸裂,骨屑肉沫腦漿四濺。
斧頭崩碎,漠天行雙目圓睜,焦黑的面孔上一片血染,已看不清模樣,握著斧柄的雙手不住顫抖。
胸口至腹部被三根利爪尖端洞穿,鮮血汩汩流淌。
漠天行用盡了最后的一點氣力,連眨眼都覺得累,腦海一片空白。不一會兒雙目開始失神,腦袋歪斜,雙手松開,斧柄掉落在地。身子就掛在那三根利爪上,一動不動,遠遠望去,就像一個死物一樣。
“好小子,夠狠的。”直到這時,一個窈窕身形這才緩緩顯現。
如果漠天行還醒著,一定認得出,那個為他換了足足一個月藥的紫苑。
紫苑拔出短劍,割斷利爪,扶著漠天行躺下,喂漠天行服下保命藥丸,又在創口周圍虛點幾下,再拔出斷爪,往血洞中倒入療傷藥粉。鮮血不再滲出,隱約有肉芽生長。
“姐姐能做的只有這些,要是能過這一關,姐姐以后給你當丫鬟都成。”
說著,紫苑取出一包袱,輕輕一抖,便將洪七巨大尸骸收如其中,隱身而去。
紫苑剛離去不久,幾道身影出現在漠天行身邊。
一個二十來歲青年,人高馬大,俯身探查漠天行氣息,道:“沒死,還有氣。”
另一個少年白頭十六七歲模樣,打量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漠天行,道:“我的乖乖,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活下來,這小子不是一般人啊。”
最后一個灰袍僧人環顧了下四周,道:“有地炎雀的氣息殘留,起碼靈獸后期修為。”
白頭少年道:“乖乖,這么說這小子跟地炎雀打了一架,還沒死?怎么瞧都只有煉氣二段修為啊。”
“張凡,這小子是煉體士,底子很硬。”高大青年對著白發少年道。
“王雄,看得出他煉體到什么程度。”灰袍僧人問道。
“不好說,得打一架才知道。”高大青年環顧了下四周,道:“周邊破壞得很厲害,這頭地炎雀怕是靈獸期巔峰都有可能。至少得高級別的銅骨境才能扛下來。”
灰袍僧人看了一眼滿身血污、面目焦黑的漠天行,道:“先帶回去,醒了問清楚。”
“大個子,你力氣大,你來背他回去。”白發少年樂呵呵地說完,凌空而上,先一步離去。
“王雄,那就你帶他回來吧。”灰袍僧人輕咳一聲,乘風而去。
高大青年撓撓頭,扛起漠天行,大步流行地往回走去,一會就沒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