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神煉體大陣中鍛煉的修士,只要神魂能承受住天火炙烤的痛苦,就有七成把握通過試煉,獲得嶄新的軀體。
處于龜息休眠狀態的漠天行神魂無法感知外界的刺激,反倒是最合適這種試煉的狀態。
但現在,漠天行的神魂正越來越虛弱。
“果然還是不能取巧,無法不在清醒的狀態下完成肉身的試煉。如果是在魔地,便有魔主神像守護神魂,神魂受到痛苦會減少九成。”
申屠少婉狠了狠心,拋出一件明藍修身法袍對方芝芳道:“把這件法衣穿上,保你肉身不滅,神魂之痛至少削減一半。”
方芝芳轉身穿上法衣,卻不太明白要做什么。
只見申屠少婉五指一抓,竟將方芝芳攝到半空,一把丟入靈石巖漿不斷翻滾的大鼎之中,厲聲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喚醒漠天行,不然你就給她陪葬吧。”
根本不給思考的時間,一股錐心的炙熱便傳遍全身,如果不是身上法衣禁制保護,只需一息時間她方芝芳就已經灰飛煙滅。
肉身的灼燒之痛似乎還能忍受,但天火對神魂的炙烤卻遠非法衣能夠徹底隔絕的。
她勉力站直身子,將頭露出靈石巖漿之外,才稍稍恢復點意識。
她第一念頭就是申屠少婉瘋了,第二個念頭是她被當成了某種儀式的祭品。
直到察覺申屠少婉降低了天火的輸出,僅僅令靈石巖漿不至于凝固下來的時候,才意識到漠天行真的出現了問題,他睡得太沉了,以至于無法完成試煉,會在沉睡中死去。
方芝芳想救漠天行,為了她自己也好,為了還漠天行人情也好,但她不知道該怎么做。申屠少婉也不知道,只是作為歸虛境修士的直覺告訴她方芝芳或許有辦法辦到。
方芝芳稍稍俯身,摸索了下,似乎摸到了一個骨架存在,如觸電一般將手收回。
“這便是魔神煉體大陣的試煉么?”方芝芳苦笑著,清麗的臉上現出決絕的姿態,“真的好痛苦,一息一瞬都不想繼續下去,那便一起死好了。”
心意已訣,方芝芳朝著漠天行猛扎下去。
“嘭...”
巖漿濺起,在肉眼無法看到的地方,頭顱與頭骨相觸,巨大的痛楚傳來,方芝芳瞬間失去了意識。
方芝芳感覺自己來到了一處熟悉的地方,但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時候來過。
這里有一輪大日,散發著五彩光暈,只是今天的大日似乎格外炙熱,烤得底下的海面如沸水一般滾燙。
她站在岸邊,遠遠看到海面中央漂浮著一位俊秀男子。
他雙目緊閉,面色灰暗,仿佛下一刻便會沉入海水之中,永遠沉眠。
一頭九彩神鳥與一只七眼花紋的蝴蝶在海面上盤旋飛舞,向她發出凄厲的叫聲,似乎在懇求她去救他。
她想起來曾經有一次她誤入了此處,便是這名男子救的她。
于是她毅然而然跳入滾燙的海水中,向他游去。
全身的皮膚先是赤紅,接著出現大片大片的水皰,水皰破裂,帶著死皮從身上剝落。
痛,很痛,無法言語,難以形容。
但終于,她碰觸到了他,將他高高托起,即便身軀已經殘破,即便已經失去意識,唯留執念,要將他帶回岸邊。
只是當血肉都開始消融的時候,她再也無力支撐起他。
她抱著他漸漸沉入海底。
“也好,痛苦終于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