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封仁羽下的這一子,則又將黑棋的包圍圈重新聚攏,甚至隱約有將白子隔離之勢,這棋局的成敗也許就決定在白子的下一步動作。
“手握權力與實力嗎?”洛魄并未多想,這一回他沒有再去回想書本里的任何內容,而是選擇從心地回答這個問題,“若只夠自保,則獨善其身。若能撼動天地,便鎮守四方。
從內心之愿,逍遙于宇宙。
盡自身之薄力,護旁人之周全。”
這幾句話并非是他為了搪塞封仁羽而臨時想出的段子,而是在原世界深思過許久的從心之言。好歹他在原世界也是個挺有內涵的有志少年。至少是不至于被這種問題給難住的。
現在他忽然覺得與這封仁羽論道還有幾分意思,轉而反問:“封師弟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又是如何?”
封仁羽忽然仰起頭,用那雙白色眼瞳望向少年,不知是否是錯覺,洛魄感覺他的眼瞳里好像出現了聚焦。那張萬年不變的漠然神情竟然出現了幾分肅穆。
“行天下之善愿為己愿。”
洛魄收斂了笑容,不動聲色地注視著那對白色的眼瞳。盡管那對雙目已不見任何神采,但卻能讓他感覺到在眼瞳之下涌動的大海與悍然挺立的仙山。
他的表情格外的凝重,“或許這確實是最佳的答案。”
他敬重封仁羽的想法,但并不茍同。然而,他也絕對沒有任何嘲弄或鄙夷之心,這看似可笑的愿望,卻又是多少人喪失的本心?
因此洛魄甚至連反駁封仁羽的想法都沒有,畢竟世界上像封仁羽這樣的人已經變得越來越少了。
而此時,洛魄已經一舉突破了黑棋的重圍,將整個棋局的形勢掌握其中,白子已經將圍在外圈的黑子徹底殺穿。
封仁羽也知繼續走下去也只是垂死掙扎,便隨手抓了兩顆棋子擺在右下角,“我輸了,師兄。”
旋即兩人將整張棋盤的棋子打亂,開始收拾起各自的棋子。
“能與洛師兄論道,實屬師弟此生的一大幸事。”封仁羽將棋盒蓋好,卻并沒有將棋局收回收納袋的打算,而是將這套棋具向少年推去,“這套棋局就贈與師兄,期望日后還能與師兄一同下棋論道。”
在無垢宗,已難有人能聽懂他的想法。他所謂的宏愿在外人面前永遠都只會是“瘋人瘋語”。在這個娛樂至死,利益至上的無垢宗,哪有人會聽什么“光輝理想”。
洛魄并沒有拒絕,而是鄭重其事地收下了這份棋局,“隨時恭候封師弟的光臨。”
封仁羽飲盡了杯中殘余的茶水,起身將椅子托回原位,再度拱手行禮后,便轉身離去。
在即將來到門口時,他忽然偏過頭,罕見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個看似成熟穩重的青年此時的臉上露出了與年齡不相符的如孩童般天真無邪的笑容。
“洛師兄,六日后,演武大會。
你勝。”
注1:猜子指棋局開始前的決定棋手所執棋子的棋色的儀式。
注2:天元指棋盤中最中心的那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