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外的槐樹隨著清風嘩嘩響動,遠方打更鐘聲準時敲響。
封仁羽立在洞府前,如逮捕的羔羊,對近在咫尺的危機毫無覺察。
四步,五步,六步……
府壁上的字符在陽光里清晰無比,扭曲的影子隨著秘法的施展逐漸消散。
七步,八步,九步……
青年忽然回過頭,失去聚焦的眼瞳里卻倒映出短劍的冰冷光澤,那即將刺入他脖頸的劍被他的指尖夾住,臉上的淡漠神情讓別人難以琢磨出他的真實情緒。
林章微張嘴巴,那把短劍卻無法刺入分毫。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是如何暴露的,明明在之前他并沒有顯露出任何氣息,且連這把短劍都是專門用來隱藏真實修為的。
不見任何征兆地,封仁羽的指尖忽然在那劍鋒上輕輕劃了一下,如泉涌般的血水頓時從中涌出。剎那間,那血水竟是化作一道利刃徑直鉆入林章的身體,在封仁羽的體內隱約能聽見麒麟的咆哮。
那難以壓抑的虛弱感頓時席上“林章”心頭,那道鉆進他身體的血刃如澎湃火焰藥將體內五臟六腑燃燒殆盡。他粗重的喘息噴吐出陣陣白氣,但嘴角卻掛上一抹戲謔的笑容。
“你不是林章。”封仁羽那對蒼白的眼瞳不見任何情感色彩,這對毫無聚焦的眼瞳卻讓他一陣犯怵,“退出他的身體,我可以饒你不死。”
今日,在封仁羽邊上護法的林章已被悄無聲息地用噬魂咒附身,之前他遞給封仁羽的熱粥藏有噬魂咒,雖說這噬魂咒在液體中難以被發現。但林章一反常態的行為早已讓他起疑。
在平日里,這位小師弟在聽到他這般嘮叨時,從來都是會捂住耳朵的。
“饒我不死?你可別忘了,這可是你師弟的身體。”那'林章'卻毫無征兆地怪笑起來,用力地扯住封仁羽的衣袖,以讓這副身體不至于脫力而直接跪在地上,“這具身體死了頂多只會對我的本體造成少量的精神傷害。我就算是此時不撤去噬魂咒,你又能如何?”
“好。那就如此。”封仁羽似是認命般的輕輕地合上雙眼。
而'林章'則露出了陰謀得逞的笑容,此時的他已經想好了之后談判的措辭。
突兀的,封仁羽體內的靈魂如煙霧般飄出,緊接著順著指尖的那道血刃竄進了'林章'的腹部。
源自于靈魂的痛苦嘶吼傳出,'林章'咳出一團淤血,因為痛苦而遍布血絲的雙目直勾勾地瞪向封仁羽,“你瘋了!竟用魂魄和我直接對撞……不就是你的一個小護法而已,有什么必要為此拼上性命?”
這名噬魂宗的修士從未想過對方竟打算為此堵上性命,面對這般瘋子他自然是不敢過多糾纏,打算直接撤回寄宿在林章身體上的魂魄。
但此刻,已經晚了。
靈體破碎,神魂俱滅,噬魂咒如星火般在渺茫虛空中消湮。
而與此同時,遠在噬魂宗內控制著這具身體的施法者身體劇烈抽搐,變得暗紫的嘴唇邊溢出一團白沫,在神志尚存之際,他用盡最后的力吐出了兩個字,“瘋……子。”
片刻后,封仁羽驀然睜眼,望著已陷入昏睡的林章,嘴角微不可見地挑動了一下。
盡自身之薄力,護旁人之周全。即洛師兄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