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是一年冬至日……陛下,還是選擇認罰嗎?”
“……”
沉默,便是代表——有何不可!
……
……
初雪尚未降落,落霞潭卻極為罕見的結了一層薄冰。
余暉中,折射出萬丈霞光。
蘊陽帝一身白衣,長跪在十長生碑間,許是跪的久了,烏黑油亮的發絲上籠著一層明顯的白霜,單衣下也隱約透出些青青紫紫,若不是緊握的雙手偶爾顫抖兩下,活脫脫的第十一尊玉雕神像。
這什么鬼天氣!
唱個數的功夫,天就翻了個個兒,妖風肆虐!
孫公公目光混濁,看著驟然暗下的皇家祭壇,心有凄凄。
北風卷起落葉,在頭頂打著轉兒,激起憤怒的吼聲,刮在身上又裹挾著砭人肌骨的寒氣,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正對他處著極刑。
孫公公縮緊了脖子,看了眼蘊陽帝,悲歡不溢于面,依舊跪的尊嚴若神。
這就是中楚王朝,當今圣上的少年風骨。
孫公公心情復雜,一邊敬佩蘊陽帝的沉穩強大,一邊又對蘊陽帝的固執硬撐嘖嘖搖頭。
而他,啥也不配說,只能順勢將雙手交叉,抄進袖子里繼續給自己找點溫暖。
風很刁鉆,順著嘴巴,直往嗓子眼里灌,兩三下,孫公公就覺得喉嚨被撕裂的難挨。咽口唾沫潤潤,又擔心窘迫的樣子落進蘊陽帝的眼中,只得強忍著。
隨著荊棘起落,繼續機械地執行他監聽的職責。
“7、8、9、10……”
孫公公是宮里的老人,神情語態都掌控的極好,但隨著嗓子撕裂程度的加重,青紫的臉色終于遮掩不住,落入執教手的眼里,變成了另一番揣度。
難道是下手太輕,被孫公公察覺出來了?
不應該呀。
皇庭教化司僚屬四十八人,論業務專業度,執教手自覺他要認第二,總教大人也得排第三。
皇庭教化司,隸屬皇室,與前朝三司六部對立。上可訓皇族世家,下可懲外戚宮官,權責滔天。
但自蘊陽帝登基后,教化司便不再受新帝倚重,甚至出現了排擠邊緣化的情況。現如今的皇庭教化司名存實亡,雞肋又卑微。
誰都不能得罪,誰也得罪不起,半夜被套麻袋,是執教手的家常便飯,教化司憋屈的很。
直到總教大人研究出一系列特別的行刑手段,才有所改觀。
就如此刻,執教手用的這種,看似用了十分力道打下去,但落在身上,造成的都是些皮外傷,看著猙獰,卻不會落下內傷。
執教手十分清楚,甭管多健碩的漢子,鞭笞三十,不死也得落個終生殘廢。
而眼前人,嬌小瘦弱,衣品不凡,定是身份顯赫,過的全是飯來張口,呼奴使婢的日子,不使些手段,不僅此人能活活被抽成餡料,而他也不知今夜自己會被埋尸哪里。
隨著孫公公臉色越發青紫,執教手越是堅信孫公公不僅看出他作假,而且還對他的行刑非常不滿。
執教手心有同情,但也只能當機立斷,敞開膀子,卯足力道,一下挨著一下,掄圓手中占滿鹽水的荊棘,朝著蘊陽帝的后背不斷抽去。
面對驟然猛烈的行刑,蘊陽帝手腕都被指甲摳出了深深的血痕,也沒能對沖掉后背襲來的火辣感,身體一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