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機順著蘊陽帝的請求,抬腳去往后殿。
蘊陽反復咀嚼著廖機的話,閉目回憶了下這一天一夜的夢魘。
為何而活?
是呀,為何而活呢?
朕好像忘記了初心。
三司六部越來越肆無忌憚,而朕……被困深宮中,早已是楚歌四圍。
如今,朕苦苦支撐著風雨飄搖中的楚氏王朝,還賴著皇位的初衷是什么來著?
朕都快忘記了……
那個當初將自己拉出深淵的少年。
不就是為了將這一切美好的東西全塞進他的懷里嗎?
那個顛沛流離卻依舊笑著告訴朕人間美好的少年。
朕不就是為了讓他擁有最好的人間嗎?
可這么多年都過去了,朕的后宮……替身都快泛濫成災了,也終究是沒有尋回他。
蘊陽帝思念著,不自覺間流露出純真的美好笑容。
“小七,這書骨都散了,要不我給你修一修吧”廖機摩挲著干巴泛黃的書冊,又道:”或者我為你讀吧,你再接著睡會兒?”
“還睡?腰都快斷了。”蘊陽帝接過書籍,《子美游記》四個字早暈成一團看不清,:”讀書讀書,自然是要自己讀,自己品才好!”
“神知大人,去忙吧,朕自己看會兒書。”
“如今朝堂局勢動蕩,圣上難道要聽之任之嗎?”
“讓它再亂會兒吧,勢力多了亂了,才好渾水摸魚呀!此事還得拜托小師叔傾力相助呀!”
蘊陽帝詼諧一笑,拋給廖機一個合作愉快的眼神。
廖機看著蘊陽帝干裂發白的嘴唇,慘白凹陷的面龐,心痛難忍。
“還笑,真丑!走啦!”
音落,廖機便轉身向著殿外走去。
“小師叔,先帝的遺昭……”
“知道了,一定幫你尋回!”
廖機揮了揮手示意知道了,他沒有勇氣再回望帳內那個小小的身影,火燒眉毛,竟還能沉穩的讀書。
中楚蘊陽帝,詭異難測的朝堂人心中,她竟還能一副生死不從于天的少年風骨!
可不嘛!
她就有一顆最不可測的帝王心。
蘊陽帝按著記憶中的印象,快速的翻找著,翻出關于皇家祭壇所在的深山的描述,腦海中勾勒出一個簡單的地形圖。
蘊陽帝今年剛滿二十歲,自出生起便被囚禁在太乙虛,跪佛十七載。
三年前,登基成為中楚蘊陽帝,攏共也就出了一次中都城,就是龍城之戰時。其余時間都被困在中楚皇城、皇家祭壇兩點一線之間。
甚至都沒機會像其他生活在皇城中的人那樣,喬裝一番偷溜進中都城。
皇家祭壇所在的深山名為景山,雖不高不大,只是楚氏皇陵的所在地,但《子美游記》曾提到過,它的地理位置極為特殊。
景山的陽面是中楚皇城,景山的陰面卻早出了中都城。
景山陰面有一條寬河,因水勢洶涌,攜帶大量土沙石,于是便被叫做黃水,逆黃水而上有大同府,可達龍城,過斷龍崖進入北境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