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還可以掙扎一下,如果回不去現代,那在古代也要把自己的小日子過的紅紅火火起來。
月色清朗地灑落在庭院里,一半夜色,一半盈光。
衛殊放下碗筷,楚蘭枝起身拾碗。
“年年七歲,養在鄉下無人顧及,他不是沒有教養的孩子,既已入了學堂,“她站起身來,端起碗筷說道,“以后就有勞你費些心思,好生教養了。”
衛殊看著她進了廚房,明明還是先前的那副模樣,他卻感覺她像換了個人。
眼里沒有了卑怯,顧盼間光華流轉,看一回是驚艷,看兩回便耐人細細地尋味起來,而她的體態又是粗布衣裳遮不住的豐盈,蠻橫起來直叫人不敢招惹。
而他偏偏要惹。
他倒要看看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三味書院上的第一堂課,是習字課。
堂上二十二位學童,皆是慕名前來拜師的,據說,衛殊當年科考本應位列三甲第一,主考官對他的文風十分激賞,私以為是友人所作,避嫌地把他判作了第二,奈何他才華橫溢,詩書繪畫樣樣堪稱一絕,才名遠超狀元之上,備受文儒才子的推崇,方才揚名立外。
衛殊從不廢話,一上來就讓學童寫一遍《三字經》,他要看一下他們的文字功底。
學童們都想在先生面前好好地表現一番,鋪紙研磨,毛筆字寫得格外地賣力。
衛殊也沒閑著,從后面一個個地往前看,走到錢團子身后,見他半天沒動筆,而是把毛筆放在嘴里舔個沒完,他冷眼瞧著那個圓腦袋道:“干什么?”
錢團子回頭干笑了兩聲,“潤筆。”
衛殊喝斥了一聲,“起來,到后面站著寫。”
錢團子作為開學第一堂課第一個被罰站的學童,站在后面,萬分期許地看著衛殊,等著他罰下第二個倒霉蛋。
衛殊沒讓他等太久。
他從年年身邊經過,瞧了眼紙上的狗爬字,上手就抽掉了年年的毛筆,“拿筆太輕,字寫得飄然欲墜,到后面站著。”
學童們豎起的尖尖耳一下收攏回來,紛紛將手上的毛筆拿得死緊。
衛殊沒再去抽他們的筆,他只是順手拿走了桌上的紙,又一個學童遭殃了,“紙張都壓不平,難怪你的字寫得東倒西歪,到后面去。”
剩下的學童們伏低了身子,一個個地把紙張壓實在桌上。
衛殊走到宋團子身邊,站定不走了。
宋團子緊緊握著手中的毛筆,壓著宣紙寫得一派認真,他巴望著先生早點走開,奈何人家挑著眉也要看他寫下去。
他一緊張就打嗝。
接二連三的打嗝后,他開始了連聲嗝,最后實在是受不了了,他放下筆求饒道:“先生,我寫得有何不妥?”
衛殊淡然道:“沒見過誰的字可以丑成這樣,看得我想戳瞎自己的眼。“
宋團子識趣地拿了紙筆往后面走,冷不丁地聽見先生還在那里說他,“早干嘛去了,讓我站這里等這么久。”
他真是欲哭無淚。
歲歲毛筆字寫得有模有樣,她沒有刻意地拿筆,也沒有壓著紙張,筆力雖弱,但勝在字跡娟秀,章法拿捏得妥帖到位。
被渣渣學童氣得鬧心的衛殊,看了她的字,得到了片刻的慰藉。
“誰教你寫的字?”
“太奶奶。”
歲歲剛要擱筆,衛殊從后面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教她運筆,“腕間用力,手指運筆,這樣使勁,”他帶著她的手繞了幾次,這才沾墨在宣紙上一筆帶下酣暢淋漓的字跡來,“筆尖點紙,落,手上的勁道張弛有度,不然一處滯筆,這字的魂就散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站后面罰站的渣渣多人組,無不羨慕嫉妒恨地盯著衛歲歲的后背,恨不能戳出一個洞來。
“誰說叫聲爹爹沒好處的,”錢團子拱了拱年年,在他耳邊念道:“太子爺?”
宋團子也在邊上煽風點火,“瞧瞧你妹,再瞧瞧你,你不會是撿來的?”
年年靠在墻上,閉了眼裝作沒聽見。
衛殊一句話喝道:“一個個站在后面挪不動腳跟,都不用過來看的?”
他這話才說完,年年第一個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