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黑,街上的燈已亮了,照得鳳梧城宛如白晝。漫步在人群中,滿眼皆是繁華與安樂的盛景。來來往往的行人洋溢著熱情的笑容,熙攘出近似乎喧囂的熱鬧。買的與賣的都挖空心思地討價還價,鼓噪著各自的不易與算計。花樓的鶯鶯燕燕依窗攬客,唱的是你儂我儂,說的是陳詞濫調,臉蛋卻都新鮮嬌嫩得掐得出水。賣藝的,雜耍的,說書的……那些只在年節期間才會有的活動都火熱朝天的進行著。難怪有人說,摘星大會期間的熱鬧,是比過年還要熱鬧的熱鬧。畢竟,三界高手齊聚鳳梧城,本身就是一樁已不需要任何渲染的盛事。只是,平日里隨處可見的白衣和無垢,魔術般地消失不見了。
光線昏暗,少有人跡的巷道里,傳來孩子悲慘的呼救聲。
莫待循聲找去,沒發現呼救的人,只看見兩名男子將一個鼓囊囊的麻袋扔到即將被焚化的垃圾堆里。其中一名男子使勁跺腳也沒跺掉靴子上的血,罵罵咧咧地啐了那麻袋一口濃痰:“反正都是個死,還給老子添麻煩!”
“誰也不愿意活得這樣辛苦卑賤。不是他的錯。”
“投胎是個技術活。錯投了爹娘,就是他的錯!”
待兩人聊著天走遠,莫待才從藏身的陰影中出來,將麻袋帶離垃圾堆。不出所料,麻袋里裝著一個雙目緊閉,八九歲的男孩。他渾身傷痕累累,已昏死過去。莫待抱著他來到一戶農家前,守家的老人是個心慈的,她一邊抹淚一邊盛了小半碗米湯給孩子喂下,然后又端來半盆清水幫著清理傷口。事畢,莫待道了謝告辭離去,留了些銀子在老人剛洗好的衣服里,沒有聲張。
過了不多會,那孩子動了動身子,悠悠轉醒:“這是哪兒?”他脆生生的童音頗為悅耳。“我死了沒?”
“死了。”莫待把他放到地上,吐著舌頭瞪著雙眼,用自以為恐怖嚇人的聲音道,“我是閻王派來索命的無常。”
“切!連個白眼都不會翻還想嚇人!”那孩子鄙視道,“你既不夠黑,又不是白得瘆人,黑白無常你哪個都不沾邊。”他齜牙咧嘴地揉著腰說,“這些人也太心狠手辣了,連小孩都不肯放過。幸好我裝死裝得像,不然就真死翹翹了。”
莫待見他長得圓頭飽滿,模樣清秀可人,穿著簡單卻不襤褸,不像是無家可歸的孩子,便道:“你自己能回家么?我要走了。”
那孩子整理好歪斜的雙髻,癟癟嘴道:“我無家可歸。”他捂著肚子,眨著圓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莫待,那樣子分明在說:我好餓!請我吃東西唄!
莫待數了數口袋里的錢,尚且夠一頓飯:“冰糖葫蘆和芝麻燒餅,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