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認同這樣的苛責,但他也一樣無法反駁。誰又知道他自己有多難受?誰都會叫他拼命學,拼命補,但若真如動動嘴說“拼命”那么容易,又怎么會稱作拼命。
另一邊,宋霞掛掉電話繼續泡咖啡,卻心不在焉而被開水燙了手背,引得一陣劇痛。她下意識想叫,又想起來別的班在上課,于是捂住嘴將叫聲悶在喉嚨里。她微微屈伸手指,又是一陣刺痛。她心里正后悔,千辛萬苦將孩子送進私立,本想讓他受到熏陶發憤圖強,可如今連畢業都成了問題。這顯然不是她的本意。八分,八分是什么概念呢?你就算左右手互相猜拳去蒙選擇題,也不至于八分吧。
宋霞重新坐回了辦公桌前,見劉淑慎跟著走進辦公室。宋霞抬起頭,“淑慎,你們班王思明怎么回事?”
“怎么了?
“從初三開學之后,他英語作業就很少交了,偶爾會交上來,要么就是沒有按我的要求自批自改,要么就是大面積的空題。我挺頭疼的,這孩子我一直把他當一個好苗子培養,但最近,我感覺這孩子狀態不對了。你有了解嗎?”
劉淑慎直起腰說,“你還說呢。他的語文作業最近也不太說得過去。開學考語文弄了個不及格,總之確實不穩定。我和他交流過幾次,但沒什么效果。”
“家長了解孩子的狀況嗎?”
劉淑慎答,“我沒有特地說,但應該是注意到的,前幾天王思明媽媽在微信上和我說,孩子最近在家寫作業慢,磨蹭,總是守著手機,要不就是發微信,一發就發一個多小時。要管也不好管,現在的孩子,也管不住的。這樣吧,回頭我跟王思明家長再溝通,商量對策。陳偌宇?”
宋霞回過頭,見陳偌宇“劉老師劉老師”地進門,陳偌宇闖進辦公室才見宋霞如入定一般直盯著他,他沒搭理,只當沒看見似的對劉淑慎道,“您手機落三班了,剛樓道遇到他們班同學讓我給您送來。”劉淑慎一接過,陳偌宇剛欲溜之大吉,卻被宋霞叫住。
“宋老師,”陳偌宇只好先發制人,“放學前一定補完,一定。”他仿佛已經看見陳偉甩得呼呼作響的充電線,不禁再明示一句,“您可別叫家長。”
“知道了。我是想讓你把高運博和何小楷叫來,有事要說。”
“收到。”陳偌宇說著便躥出辦公室把門帶好。他不知道宋霞的“知道了”到底是不是知道不去叫家長。但他也沒蠢到再折回去確認。
通知傳到。高運博與何小楷對視一眼,心里有各種各樣的小算盤。高運博想著宋霞終于念及他們的好,愿意獎勵他與何小楷的苦勞。免去作業確實不大可能,但一點小零食,一支筆或本子等等也很不錯。這么想著,所以他與何小楷去的時候心里都挺高興。
結果敲門進辦公室,看到宋霞那張臉時,高運博還是敏感地心里咯噔一下,并直覺感到這其中出了問題。宋霞問他,“晨路物理到底多少?”
“54分。”
“那這是怎么回事?”宋霞站起來,拿手機給高運博與何小楷看。屏幕上是微信的聊天界面,備注名班主任老師房惠蘭。聊天內容如下:
房老師您好,麻煩您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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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確認一下張晨路的物理成績
您好,晨路媽媽。我已親自對照參考答案核了一遍分,確認沒有誤判。這次試卷確實題難題偏,班級平均分沒過及格線,這確實是一部分原因,但晨路回家后您還是要和他好好分析原因,再不追趕實在來不及。
“這是什么意思?”宋霞一字一頓地問。“你們真把我弄懵了,是不是在騙我?”
什么情況?高運博啞然。“呃,您等下,我也有點懵。呃…昨晚是晨路親自告訴我的。我不知道其他,但我沒說謊。”
“就是,他有微信截圖為證。”何小楷也幫腔,“運博你現在去拿手機,給她看。張晨路這渾小子,鬧的是哪一出?我就不信世上還有這種替人背鍋擋箭的理。”引得旁邊兩位老師側目。高運博用手肘撞撞何小楷的手肘示意他別在辦公室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