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灣實驗學校,本部,六年級一開學,即再過一年就要離開了。我被分入了三班,和以前的班號一樣,但同學換了許多。說到此,我實在是埋怨什么狗屁3+4制度。五年級時總有傳聞,關于六年級是否重新分班一事,基本可以算是眾說紛紜,無一確切消息,我也一直覺得不可信,沒放在心上,直到暑假前,班主任親口給了我們肯定的答案。于是回家之后當晚失眠,對離別第一次有了感觸。
但我算比較幸運,好多人跟自己哥們兒或閨蜜都被生生拆散,我則有摯友張岳兒一道與我進了三班。開學返校的周日當晚,張岳兒去找生活老師,幾經商討后,把他自己倒騰進了我的宿舍,與我床對著床,臉對著臉。當然如果他愿意也可以臉對著腳。至于被倒騰走的人來自原五年四班,叫顧涵。
張岳兒對我說,這顧涵是走讀生,床鋪一向都不用。而我自己對顧涵的了解,也僅限于鋼琴水準遠在我之上。
隔天早上,才見到顧涵真人,感覺略顯敦實,且頭發帶自然卷。與小說中常出現的那些英俊倜儻的顧姓男主角實在大相徑庭。我上上下下打量他,最后目光定格在他書包的側兜上。里面插著根棍狀物體。
于是我對張岳兒耳語,那是什么。
張岳兒答,接骨木魔杖,哈利波特里威力最強的武器。
我隨口問他,哈利波特,是游戲?
他答,不是,是小說。
我笑了,問,所以那魔杖是玩具?
他說,當然。
那時我的心里便癢癢的,很想知道哈利波特是何種讀物。一直耐到周五回家,我對媽媽羅田說,給我買哈利波特。
她也問了與我當時同樣的問題。最后掏出手機,到淘寶上搜索,說,整冊書有七本,而且一本比一本厚。
我聽了有些頭大,隔天書送到家,卻酣暢淋漓一口氣讀下一整本。除了對高爾與克拉布一眾小跟班以及哈利的表親一家談不上好感外,每個角色都有強吸引力,由于太入迷,突然有一種食之甚惜棄之而惜的感覺。
第二周返校。除了攜帶上哈利波特第二部,我還趁星期一早讀向張岳兒發表了諸多感想,我說,這書很有意思,看得我也想去霍格沃茨。
張岳兒張嘴,說了些什么,但我沒有注意聽,我的注意力全在他身后。我說,顧涵他為什么戴了一頂帽子來上學?
張岳兒回頭看看,說,聽說他頭發剪殘了,剪成了埃菲爾鐵塔的樣子。
我被逗笑了,同時心中對顧涵的一帽一世界產生了無限暇想。
但顯然,沒有老師會允許學生戴帽子上課,于是顧涵那頂帽子在第一節課就被無情地強迫摘下。他一邊扭扭捏捏地摘帽一邊漲紅了臉,紅的程度讓我十分憂心他的腦袋會突然漲破。摘帽那一刻,我第一時間看向他的頭發,確實有一個肉眼可見的鈍鈍的角度,只是還遠不及埃菲爾鐵塔高聳入云,說實在的,倒更像一只飽滿的桃子。
此刻的顧涵已經無地自容到想把自己縮到校服里去。后來下課鈴大作,他第一時間把帽子扣回去了。
漸漸地,我發現,顧涵不隨大集體一起上課間操,不隨大集體一起回宿舍午睡,不隨大集體一起參加課外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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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人在我的腦海里是蒙著一層水霧的,有那么點神秘。他一向獨來獨往,像江湖上那種衣帶隨風飄揚的獨行俠。而且他似乎從不與人打交道。我只覺得他特不食人間煙火,但也沒太在意。
后來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這么一件事。有一次做值日,我經過他的座位時,瞟見壓在他椅子下一張手繪的表。
上面寫四個大字,清蒸螞蟻。下面羅列的是各種學校的角落。諸如,教學樓西北角三層樓梯間左數第七個欄桿下,地下一層圖書館西方文學區標號為xxx的某本書中某某頁,這些東西弄得我頭昏,看起來像特務接頭的密文圖紙。
我被嚇壞了,連忙詢問張岳兒道,清蒸螞蟻是什么?還有那些詭異的地點,故弄玄虛嗎?
張岳兒說,沒什么。
我說,真的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