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睛,原來是夢啊。
可是沉重的感覺并沒有消失,他的眼睛告訴他,他身上趴著一個少女,少女側著頭,安靜的趴在他胸口。
這……又是什么情況?
木質房屋的天花板,身上蓋著毛皮被子,木頭修建的房屋的墻壁上掛著無痕弓——這里是無雙的房間。
然而少女應該不是無雙,無雙留的長發,她是短發。從身體上清晰的描繪出來的觸感也證明白夜的猜測,無雙可沒有這么小。
不知道是白夜小心翼翼的動作驚醒了少女,還是內心的吐槽被少女的第六感感應到,她轉過頭,將下巴擱在白夜的胸膛,眼角勾起一絲淡笑:“你醒啦。”
少女擁有一對眼睛、一只鼻子、一對耳朵、一張嘴……之所以如此形容,是因為白夜是在無法找到合適的形容詞,有些人是美的無法形容,而有些人是丑的無法形容,還有些人是不美不丑,平庸的無法形容。
畢竟形容詞本來就是人用來抒發內心感慨所創造的文字,而平庸的東西,又如何引發感慨呢?
少女便是這第三種,她的五官每一個單獨拉出來看,都細致的沒有絲毫的缺陷,可是組合到一起,就如同用最標準的基礎模板堆砌起來的拼圖,讓人看著非常舒服,可是又缺少可以給人留下印象的“特點”,一旦移開目光,她的形象立刻變得如路人一樣模糊。
望著少女一副“事后”的表情,白夜揉著額頭,這種仿佛記憶中少了兩章的畫面,讓他就像是看到“此處省略一萬字”一樣不爽。
“你是誰?為什么會跟我出現在同一張床上,蓋著同一個被子?”
“啞巴人設”什么的,已經無所謂了。因為已經不再有聲音,值得去隱藏了;無法遮掩的證據,已經不需要了,因為已經不再有空間,讓“把柄”去躲避了。
既然對方都爬到了他被窩里,那他的身份自然是被曝光了,白夜也就沒有必要去繼續維持“啞巴”人設。
白夜試圖推開少女起來,少女纖弱的食指輕輕抵在他的胸膛,白夜感覺他面對的就好想一臺液壓機床,緩慢而又無法阻擋的將他死死按在床上。
“我不在這里,還能去哪?”她按著白夜胸膛,心臟的位置,已經扎根在這里,她無法離開了,也沒有地方可去了。然后她歪著頭,少女如幽谷古井一樣無波的黑瞳,一眨不眨的盯著白夜的雙眼:“你認不出我了嗎?”
深邃的瞳孔倒映著白夜困惑、皺眉的影子,直覺告訴他,絕對不能承認,可是他搜遍記憶,將自己從小到大所認識的每一個異性一個個翻出來,都無法與少女對上號。
“你跟我說過,你說過你不會放手的。”少女的手指的力量漸漸變小,從白夜的胸膛離去。
一個畫面如流星般劃過白夜腦海。
那份不屬于他的記憶中,被無族少女所供奉的模糊的身影一點點變得清晰,并且漸漸跟少女的面孔重疊。
在她指尖即將離開之時,白夜抓住了她的手。
“人類相互認識的第一步,是告知對方自己的名字。記住名字,是相識的開始……我們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根本連開始都沒有,不算認不出。我們重新認識一下,雖然遲了幾百年了,不過還不算晚吧,未來才剛剛開始……我,白夜,一個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世界拋棄,依然想要活下去的人類。”
少女清澈的眼眸溫柔地注視著白夜,似乎想要將白夜永遠關閉在自己的瞳孔里:“我,沒有名字,大家都叫我無名,一個被世界拋棄,但是又被很蠻橫、很粗暴、很不講理地從深淵中撈起來的地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