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要下來的時候,梯子倒了,那位大姐姐摔斷了腿,臉部也有血跡。嚇得小豆丁大哭。”
“那位大姐姐爬著,站不起來,只好轉過臉,帶著糊到眼睛的血,笑著對那個大哭的孩子說,不要哭,風箏拿下來了。”
許小易似有觸動。
“那個時候,我真的明白院長爺爺說的,有些人,真的真的,太好太好。”
“所以,不要看著他們受傷跌倒也無動于衷,你要伸出你的手,你要探著身子,你要拉他們起來,還可以替他們拍拍身上的土。”
“老黃是個很好的人呢,卻活得那么難過。他還說我是他的下手,想著可以讓我避免上戰場,所以我才被分到伙房做飯。雖然剩下的人也只是去做筏子,沒有上戰場。”
“你也是個很好的人。”
“你說,想著身后的老叟了,稚童了,能在以后做著和以前一樣的事。”
“即便是燕國對不起你,對不起那含冤而死的一家忠烈,你還是想著把性命舍在那些百姓身上。”
“所以,你也是個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就應該活得久一點,活得好一點。”
“我嘛,只是想著自己應該死不了,就想伸把手,哪里又能是什么救世主那樣的人?”
楊子煥聽著許小易說完。
“這樣啊。”
“那你也是一個很好的人。”
“我們都是很好的人呢。”
是嗎?
許小易想著,那位摔傷的大姐姐,后來腿便落下了隱疾,即便是手術也沒能完全治好,不會像原來那樣,可以肆無忌憚地奔跑了。
很好的人就應該活得很好的。
老黃死了。
所以,楊子煥,你得活下去,還得活得很好才行。
許小易知道,要證明一件事是不會很容易的。
不需要證明的事才好像是正確的。
所以呀,他媽的,讓我帶楊子煥他們活下去吧,證明一下,那句話是正確的。
雖然此刻好像生機就完全把握在他的手里,可許小易的心老是發慌。
他沉下心神,去腦海中探索白榆打在其中的兩道法術。
對了,還要練劍,師父的那一劍百辟他好像還沒有學會。
楊子煥聽許小易沒再出聲,便也在不知不覺中入睡。
外面的雨聲,像是野獸掙脫牢籠之前的低吼,對他們而言,卻有著另一番悅耳安心。
五百輕騎冒雨趕來,馬蹄之下,泥水四濺,馬背之上,盡是決然。
渡過江的大趙軍士安扎營帳,就在怒江之前,休養生息,刀戈在側。
在他們之后遠于五百里的山林之中,黑色旌旗佇立雨中,如黃雀蟄伏,待機而伺。
黃袍身影,手扶朱紅桿欄,眺望雨幕,眼中神色晦雜難辨。
怒江的水位,又漲了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