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兩個月里,唐吉一直在夜之城中調理自己的情緒。
前任憤怒所留下的力量種子并沒有提供太多有關他個人的信息,或者說,前任暴怒作為人的那部分,已經被仇恨之焰燒的所剩無幾了,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是誰。
憤怒的原因,仇恨的理由已經不在,留下的只是最炙熱的火焰,前代七原罪中的暴食和傲慢全都死于他之手。
他是如此仇恨超人類,乃至超自然能力,當然當時他們還不是這種稱呼,那些最強大的超人類,自稱為神,弱小一點的則被稱為半神,而更多的超人類是神眷者。
幾乎所有國家,部落都圍繞著神祗,半神而建立,神眷者是一個國家強盛與否的唯一標準。
至于凡人,他們的地位只比牲畜好上那么一點,在諸神的夾縫中茍且偷生。
前代暴怒終結了這一切,他以一己之力斷絕了神之力的傳承...
這么說也許不太準確,因為前代暴怒所留下的力量,實質上就是將仇恨之焰能讓超自然能力無效化的能力長久的附著在某種物品上,比如數百把在那個年代堪稱神兵利器的武器,以及一個被稱為火之泉的泉眼。
在暴怒被放逐后的,那口泉眼涌出來的泉水,依然帶有暴怒力量,用它鍛造的武器依然能刺穿諸神的護盾,用它烹飪食物對神裔而言依然是致命的毒藥,它們能讓神裔的能力無效化。
這個能力看起來就像猩紅門徒的變種,只不過前代暴怒是將自己的力量本質分割了一部分在這些東西上,它們不需要像猩紅門徒一樣,需要自身情緒的支持。
同時也更持久,唐吉甚至看見,在暴怒剛被放逐那一刻,在他最為憤怒的那一刻,翱翔于九天之上的暴怒,點燃了大氣,仇恨之焰化作黑色的火雨焚燒萬物。
被火之雨洗禮的諸神,半神,再次變成了凡人,而凡人的勇士們則趁機殺死了一個個神祗,一個個半神,他們的怒火就像火山噴發,讓被放逐的暴怒得到了片刻的清醒,他用自己的眼睛記下了這一刻,并克制了自己的求生本能,任由自己被放逐。
但根據唐吉對力量種子中殘留的記憶分析,這種力量可能不是前代暴怒本人真正想要的,他被人設計了,前代傲慢一手策劃了前代暴怒的成長路線,并最終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計劃,逼出了一個掌握了合適能力的暴怒。
前代暴怒,自始至終被人算計的死死的,盡管他最終從物理層面上殺死了傲慢,但就連傲慢的死亡都只是他本人計劃中的一環。
傲慢的龐大計劃并不以自己的死亡為終點,恰恰相反,那只是一切的起點,包括最終其他七原罪的逐一死亡,諸神力量的消退,暴怒本人被放逐,這一切都在傲慢的計劃之中。
只可惜前代暴怒是個被燒掉了腦子的莽夫,他根本看不到那個龐大計劃的細節,連整個計劃的梗概都是在冰冷的流放之路上才逐漸冷靜下來,趁著暴怒發作的間歇一點一點捋出來的。
在這些記憶中,唐吉看見了前代暴怒心中的矛盾,他有時甘愿被傲慢當做工具,因為他確實厭惡所謂的諸神,半神,乃至神眷者,但他也同時憎恨著每一個活著的生靈,每當想到自己被人所利用,就會失去理智,摧毀眼前的一切,即使那些被他所信任的人,也都難逃一死。
唐吉猜測,在被放逐前,前代暴怒應該已經步入了lv4的階段,點燃大氣那一刻,唐吉甚至短暫的停止了呼吸,被那浩瀚的場景所震懾。
他看見仿佛一滴油墨滴入了清水,從太空望去,大氣層的某一點瞬間被渲染成了黑色,那黑色很快就鋪滿了視線,并逐漸蔓延到地平線之外,沿著每秒的弧度籠罩了整個地球。
下一秒,遍布整個世界的凡人,爆發出了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憤怒,帶著罄竹難書的仇恨,對諸神發起了復仇。
那是殘缺的記憶中,唯一帶給前代暴怒滿足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