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個世界如果沒有我們的干涉,會有多精彩么?”慷慨夫人走在東京僅存的一條街道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片廢墟。
一個長相普通的男人跟在他身后,但是他走路的氣勢,以及在慷慨夫人面前放松的神態都能看出他在身份和地位上并不低于慷慨夫人。
“如果每一個我們去過的異世界,我都要去關注它的歷史,猜想它可能的未來,那恐怕我這兩百年來什么事都不用干。”男人微微皺了皺眉頭,對慷慨夫人的話題并不感興趣,反而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我不在乎你為什么對這個世界如此感興趣,但我們每年能爭取來的算力都是有限的,不能全都花在你身上。”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萊納德。”慷慨夫人轉身對男人說道:“這個世界曾出現過一個先知,她能看見沒有我們的干涉,這個世界的未來會走向何方。”
“我再強調一次,我對這個世界并不感興趣,對你的發現也不感興趣。”被稱為萊納德的男人面無表情表情的說道:“我們已經決定了,對你的算力傾斜會在十七天之后結束。”
“所以在這之前你最好拿出點實際成果來說服,比如那個叫唐吉的原住民,我們都對他很感興趣。”萊納德就這么看著慷慨夫人,簡單而直接的問道:“但一直到今天為止,你都沒有提交任何有關唐吉的報告,我們想知道,這到底是你的能力不足,還是你在隱瞞什么?”
“我以為你們這群白癡會一直等到我的研究結束再來問我這個問題呢。”慷慨夫人輕笑了一聲,好像看見猴子終于學會了說話一樣。
“你們難道看不見嗎?這個世界和我們的世界是如此相似,那些被剝奪了記憶的白癡感覺不到,難道你們也感覺不到嗎?”夫人張開雙臂,向蘭納德展示著這片廢墟:“我們有著同樣的起源,同樣的文明,類似的體制,甚至連歷史走向都如此相近。”
“從降臨計劃開始截止到這個世界,我們已經發現了一百七十七個世界,事實已經無數次證明,異世界的歷史對我們來說毫無意義。”萊納德的眉頭再次緊皺,因為他罕見地從慷慨夫人眼中看見了一絲狂熱。
他之前還記得他上一次在慷慨夫人眼中見到這種眼神時,是她第一次從組織內知曉了一些有關至高者的秘密。
“我們世界曾經發生過的,在這個世界都正在發生,當然除了我們的降臨這件事本身之外。”慷慨夫人轉身,仿佛已經對蘭納德失去了興趣,自顧自的說道:“而我們兩個世界最大的區別就是我們的世界并沒有出現超人類——”
“但我們的世界有至高者!”慷慨夫人的語氣陡然拔高了幾度:“超人類能做到的,一切至高者全都能做到,超人類做不到的他們也能做到,而且迄今為止,我們當中有誰真正見過至高者么?”
“神祗,超人類,圣人等等這些亂七八糟的稱呼又有什么區別呢?每個世界都有他自己獨特的法則。”萊納德聳了聳肩,對慷慨夫人的言語毫不在意。
他們是一群走在至高者道路上的追尋者,但可悲的是這群人沒有一個人真正見過至高者,所以他們實際上并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做才能最終走完這條路。
于是,在漫長的時間折磨下,這群處于半山腰的追尋者們逐漸形成了一個松散的聯盟,倚仗自己的特權,從名義上屬于至高者的資源中,竊取屬于自己的那一份。
在聯盟之下,那些有助于做點什么改變現狀的追尋者,全都可以從聯盟這里申請額外的算力。
但眼下慷慨夫人所申請的算力已經超過了聯盟成立后所有追尋者申請過的算力總和,即使聯盟是個非常松散的組織,他們也不得不派人過來具體看一下慷慨夫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慷慨夫人并沒有把自己的猜想完全對萊納德說明,她根本沒打算給對方一個明確的回復,因為無論再怎么生動的語言都比不上事實更能說服人。
要想說服聯盟投入更多的資源來解析這個世界的秘密,讓聯盟意識到這個世界的特殊性,她首先需要做的就是讓聯盟流血。
迄今為止還從未有過走在至高者道路上的追尋者死亡的意外發生,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在光輝之城中接受過完整而健全的教育,又各自在不同的世界里經歷了時光的歷練,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的靈魂強度足夠高,可以承受更高的權限,只要他們想隨時都可以在瞬間脫離這個世界。
所以對任何異世界的原住民而言,針對追尋者都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
這樣的底蘊以及自信,讓追尋者們在異世界對異世界的原住民全都充滿了不屑一顧的輕視,而今天慷慨夫人打算改變這種固有印象。
所以在來東京‘逛街’之前,慷慨夫人就假裝不經意間將自己的行蹤泄露給了幾個對唐吉充滿恐懼的老開拓者,那些經歷過天啟日慘案的老開拓者們幾乎或多或少都和米科爾森保持著某種程度上的默契。
他們全都害怕自己有一天會不小心遇到唐吉,然后就這么死在這個世界,所以用情報交換一張免死金牌,對這些老開拓者而言,是件非常劃算的交易。
慷慨夫人對手下這些老開拓者私底下的貓膩一清二楚,慷慨夫人不怪他們,因為她很清楚如果自己處于他們所在的位置上,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