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懂這個。”蘇涼說。
長安心想,寧靖參加科舉,那自然是想出人頭地的,可這次那么大的功勞,只要穆飔上報朝廷,寧靖不用考科舉就有機會做官,但他偏就不承認,真是搞不懂。
馬車進了劉家村,蘇涼掀開車簾往外看。
一群小孩子跟著馬車跑,有個矮壯男人,牽著個小男孩,挑著擔子,被一戶人家迎了進去,她看到門內有個纖瘦的身影,有點像劉蕙蘭。
馬車停下,蘇涼還沒出去,就聽見一聲尖利高喊,“我苦命的閨女呦你下半輩子可咋辦呀”
蘇涼想起牛婆子來。馬車走得慢,若這婦人之前就在這般大聲哭,不可能聽不見,分明是見到人來了,開始賣慘。
蘇涼和寧靖下了車,一群人圍上來,老老少少十幾口,有的陪著笑,有的放聲哭,有的木木然似事不關己。
長安朗聲說,“穆大人得知劉姑娘病了,特意從蘇家村請了位女大夫來為她醫治。劉姑娘呢”
瞬間,那家人臉上的熱切都像被冷水澆滅的碳火,只余淺薄的失望如白煙般轉瞬消散。
“都揭不開鍋了,哪有錢給她治病呀”一個眉目尖刻的年輕婦人睨著眼睛說,“小妹當初失蹤,害得我們把人家給的聘禮都退回去了,一家老小飯都要吃不上了”
蘇涼冷眼看著,這一家有三四個青壯年男人,卻指著劉小月的聘禮才能過日子,劉小月失蹤導致聘禮被退還,竟像是劉小月對不起他們。
不禁讓蘇涼想起了蘇大強一家人。
“你懂什么穆大人是菩薩心腸,先給妹子治病,錢肯定也少不了咱們的”到縣衙去討錢的劉大偉臉上堆著笑,一邊說一邊觀察著長安的神色。
長安心中厭惡,面上不顯,又問了一遍,“劉姑娘在哪里”
進了劉家,到處破破爛爛的,劉大偉引著他們往后院走,“家里人多,實在住不下,就讓妹子在后院將就幾天。”
蘇涼看到劉小月的樣子,血壓立刻上來了。
原主當初在蘇大強家住的后院窩棚,木板拼的,雖然冬天漏風,也算個囫圇地方。且因蘇大強家很長時間內都不愁吃穿,又懶,沒養過牲畜,所以很干凈。
但劉家后院養了豬和雞,到處臟兮兮的沒法下腳,而劉小月就被放在柴火棚子下狹窄的角落里,蜷縮成一團,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
見長安黑了臉,劉大偉嘆氣,“外邊兒人都說,妹子會把晦氣帶回來,可我想著那是我親妹子,總不能不管她死活,那還是人嗎”
聽起來,他倒覺得自己是個好哥哥。
可劉小月這樣子,分明也沒人管她死活。所謂的親人接她回家,是為了有理由問官府討錢。
雖然蘇涼知道劉小月遭遇那種事,定然會有流言蜚語,處境艱難,但看到她自己最親的家人一邊把她放在柴堆里任她自生自滅,一邊舔著臉要利用她的不幸再發一筆財,還是感覺憤怒不已。
這可憐的姑娘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歲月里,怕是一直期盼著她的父母兄弟能救她脫離苦海,誰知一朝得救,等待她的卻是更可怖的絕望。
蘇涼靠近,劉小月渾身發抖,把頭埋得死死的,都能聽到她牙齒打戰的聲音。
周圍環境實在太惡劣,劉小月一時也冷靜不下來,蘇涼轉頭看向長安。
長安連忙跑過來,“蘇姑娘有何吩咐”
蘇涼低聲說,“我想把她帶走。”
長安驚訝,“蘇姑娘的意思是,買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