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來安排好燕十八,準備出行,忙忙碌碌,等馬車到飛雁鎮上時,太陽都快落山了。
昨夜幾乎沒合眼,蘇涼坐在車里昏昏欲睡,突然聽到一聲怒罵,“死禿驢竟敢偷錢來人啊,抓小偷了”
她睜開眼睛,掀開車簾往外看。
前面吵吵嚷嚷,一顆光溜溜的腦袋,在人群中十分顯眼。
布衣和尚背對著蘇涼,看不到容貌。
一個兇神惡煞的大漢揪著和尚的衣領,身后站著一個眼神躲閃的年輕婦人。
“和尚還偷盜假和尚吧”
“看他那細皮嫩肉的樣子,我看是花和尚”
“報官”
本來跟寧靖和蘇涼無關,但“和尚當街偷錢”這種奇事吸引了許多看熱鬧的人,吵吵嚷嚷,把路給堵了。
他們今日才換的大馬車,一時半會兒過不去。
蘇涼想著那就等等,人一會兒就散了,卻見和尚被推搡著轉過身來。看到他的樣貌,蘇涼都怔了一瞬。
說“細皮嫩肉”絲毫不夸張。
十八九歲年紀,清瘦白皙,五官精致,哪怕頂著顆光頭,一身粗布僧袍,也當得起“美人”之稱。而他被人指指點點羞辱謾罵,并不辯解,只雙手合十,低聲念經。
這一幕頗有戲劇性。
虔誠的小和尚和周圍喧囂的人群仿佛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但蘇涼不清楚事情原委,不知道偷錢是真是假,也沒打算插手。
正要放下車簾,就聽寧靖開口,“他印堂發黑。”
蘇涼
倒也不必問“你怎么知道和尚不是要殺人”這種話,因為此刻無從得知。
而蘇涼正式承諾過寧靖,為他“做事”。
觸發任務的“按鈕”,就是寧靖口中說出的“印堂發黑”。
念經的和尚被大漢推倒在地,許多人圍上去踩踏。
而他不反抗也不逃走,有可能會被當街打死。
畢竟,法不責眾。那大漢怕是故意如此,激起眾怒后,大家一起動手,若和尚死了,他便可以推諉責任。
蘇涼跳下馬車,分開人群走了過去,“住手”
沒有人聽。
她神色無奈,拔了一把刀出來,幾個閃身到了大漢身旁,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都住手”
很多人都沒注意到蘇涼是怎么出現的,仿佛從天而降。
安靜片刻后,立刻有人指責蘇涼,“你干什么這個假和尚偷錢,你跟他是同伙還是看他好看想跟他怎么著啊”
這話一出,一片哄笑。
蘇涼看過去,開口的是個樣貌丑陋,臉上長了顆大痦子的男人。那般言語,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會如此“正義”,是嫉妒和尚美貌。
和尚臉上被踩了一腳,衣服也被扯破了。
他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看向蘇涼,眸光平靜,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蘇涼并沒給和尚機會說別的,冷聲問那大漢,“你說他偷錢,有何證據”
大漢被刀架著脖子,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但依舊昂著頭,“他偷我媳婦兒的錢我媳婦兒說的”
躲在角落的年輕婦人見眾人看向她,喏喏道,“我在買饅頭,那和尚偷了我的錢。”
和尚聞言,嘆了一口氣。
“賣饅頭的呢可看到了什么”蘇涼問。
一個老頭被人推出來,卻連連擺手,說他什么都沒看見。
“你偷了她的錢”蘇涼問那和尚。
和尚不答,又斂眸念起了經。
“你們擋了我的路,現在都散了。和尚偷錢,你去報官。”蘇涼冷聲說。
礙于那把刀,大漢連忙點頭,“我這就抓他去縣衙”
蘇涼收刀,冷聲道,“新來的縣令穆大人英明神武,鐵面無私,絕對不會放過壞人,更不會聽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詞,誣賴好人”
蘇涼最后一句話,是看著那婦人說的。她瑟縮了一下,抓住大漢的胳膊,哀求道,“相公,就三文錢,算了吧。”
大漢卻眉眼一橫,“不能算了三文不是錢”
“走,去縣衙。”蘇涼早看出那個婦人神色不對,可能是說謊。
婦人卻慌了神,死死拉住大漢,“不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