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沮陽縣,郡守府。
原上谷郡治,本是與居庸關一體的居庸縣。
后來烏桓年年入境劫掠,居庸殘破不堪。
在收復上谷后,居庸關尚需修繕,整個居庸地區,已經成了一座軍塞。
上谷十三縣中,唯有沮陽人口最多。
上谷郡守,名王合,是歷經三朝的漢國老臣。
之所以選擇王合,是因為他的能力和威望,坐鎮上谷都恰到好處。
上谷王家,便是王合的家族。
當年烏桓入境,王家上下與上谷共存亡,光戰死在居庸的,便有三百余人。
原上谷都尉、郡守亦是王合兄長。
王家滿門,盡是忠烈。
而此人,更是張居正親自點名,上谷太守的絕佳人選。
郡丞張吉,亦是忠臣中的骨干,能力尚可。
至于上谷都尉,則由駐扎在居庸的薛禮暫時擔任。
自上谷淪陷以后,沮陽便成了各處行商交易之處。
烏桓與漢國的大戰,并沒有傷及上谷,沮陽城中,倒也安定。
但原本在城中逗留的商人,皆是被限制活動,不得出沮陽半步。
這些日子,行商們人心惶惶,也不知道漢國如此作為到底是什么意思。
終于,盼星星盼月亮,隨著上谷郡守的走馬上任,他們也得到消息,漢國新政下來了。
自八十年前天下大亂,群雄并起,戰國林立,這種一郡一縣的易手他們早已習慣。
內心之所以忐忑,無非就是每國的政策不一樣。
之前上谷雖歸于烏桓,但烏桓人不擅經營,連商稅都不收取,這里便成了行商交易的天堂。
當一群人來到郡守府的時候,外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塊石碑,上面篆刻著一行燙金大字。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彩!”
眾行商看到這句話,都不禁暗暗點頭。
他們雖是無利不往的商人,卻也是普通百姓。
只要是百姓,求的就是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諸位請進,使君已恭候多時了。”
門吏的聲音將眾人驚醒,這才想起,今天是郡守相邀。
眾人魚貫而入,待見到穩坐在堂上的王合后,皆是一愣。。
聽說這王合在漢國,三年前不是被撤職了嗎?
“想必諸位常年在這咸州行商,自是知曉上谷王家,也曉得吾王合。”
“便是沒去過漢郡的,也都知曉吾王合的脾氣。”
王合待眾人落座,不等他們開口,便開門見山地直奔主題。
“天眷大漢,降下圣君,敗烏桓、俘敵酋,復上谷十三郡。”
“然大旱至,百姓饑不擇食,其以上谷為最。”
“朝廷希望爾等,能夠慷慨解囊,救萬民于水火之中。”
話音一落,堂下便如炸開了鍋一般。
繞是做好了心理準備,這些行商也沒有想到,朝廷竟然會這么直白!
放以前,這種事他們不是沒碰到過,但哪怕是當年烏桓人入境,也只不過是說“借”。
漢國倒好,這連臉都不要了。
見行商們交頭接耳,年過半百的王合,也不著急。
一手撫著他那引以為傲的花白山羊胡,一手摩挲著茶蓋,靜靜等候。
盞茶的功夫,堂下這才安靜下來。
“不知使君,糧五千擔,銀十萬兩,可夠?”
一肥胖商人起身,說出了他們商議的結果。
在場共三十多位行商,每家分攤下來,倒也沒多少。
雖然肉疼,但相比在上谷的生意而言,不過爾爾。
“諸位,往前十年的稅,可不止這些。”
說話的不是王合,而是坐在次位的張吉。
話音一落,下面又熱鬧起來。
那肥胖商人臉色一變,隨后強行擠出笑容。
“十年之稅,從何談起?”
張吉冷聲道:“自是上谷淪陷,過往十年商稅。”
漢國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