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河岸邊的直道上,身披重甲,又只有兩條腿的漢軍,終歸是跑不過契丹騎兵。
再一番追逐后,契丹騎兵總算是追了上來。
而李成棟見跑不了,便只能“無奈”地集中部隊,再次組成軍陣,直面沖上來的契丹騎兵。
一時間喊殺震天,不斷穿進樹林之中。
在闊葉和針葉林中,那些至少有半人高的灌木和荊棘草叢底下,依舊有著無數的藏兵洞。
在地面上,也是有身上掛滿了枯草編織的漢軍蹲著趴著,一些人身上還蓋著樹葉。
順便,他們還將那藏兵洞上的木板給遮住。
遠遠望去,這些人和樹林中的景色融為一體,若不動彈,根本發現不了情況。
這么多人隱藏在樹林里,就如之前李成棟的龍門二鎮一樣,總會鬧出一些響動。
或是輕微的咳嗽,亦或是不小心弄斷了某根樹枝。
不過他們埋伏的地方,距離官道足足有五六百步。
而在黑牛河一帶的官道,兩邊共上萬兵馬正在交戰,這些輕微的響動根本不值一提。
犰布此時作為龍門軍第四鎮兵馬的主將,又歷經過在錦衣衛的沉淀。
所以哪怕聽著外邊的廝殺,心中也沉得住氣。
而五鎮主將張玄就不一樣了,他是從原本龍門營中提拔起來的勇將,此時早已心癢難耐。
在等了片刻后,外面還沒有傳來進攻的命令,終于沉不住氣了。
他忍不住問道:“犰老哥,怎么還不讓咱們出去,這天氣這么冷,地面又濕冷濕冷的,可把弟兄們熬壞了。”
犰布是這次埋伏的主指揮,怕的就是這張玄耐不住性子壞了大事。
他將嘴里叼著一根枯草,緩緩說道:“要等這些契丹兵全部出動,那時候才是咱們出手的時候,現在看來,這些契丹胡人,倒是精明得很!”
他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張老弟,你可不要耐不住性子,若誤了大事,莫說是將軍,便是我打不過你,也要將你就地格殺!”
“我龍門軍雖然厲害,但在這遼西,那契丹騎兵根本不跟你硬碰硬,我們的軍陣在這些契丹輕騎眼中就是一個難啃卻又緩慢的烏龜殼!”
聞言,張玄收起了抱怨,面色一肅,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在居庸關的時候,他可是親眼見到虎豹騎和契丹騎兵之間的較量。
這種較量,并非全是那種硬碰硬,而是像打游擊一般,兩者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繞是以霍將軍這樣的天縱之才,在面對兩倍于自己的契丹鐵騎,最終也不得不放棄遼地,退回關內。
“二鎮的弟兄們可真是爽快,只希望李將軍他們不要掉了鏈子。”
“李將軍身經百戰,莫說在投我大漢前便是遼國御林將軍,后來更是在漁北立下大功,你與其擔心他,不如管好自己不要掉鏈子。.”
聽到張玄的話,犰布沒好氣地瞪了這家伙一眼。
.....
契丹軍陣。
“酋長大人,快讓兒郎們上吧,再不去,待會兒咱們真的就只能喝熱乙部的湯了!”
看到前面,熱乙部和漢軍打得真歡,納錯巖心中焦急,他覺得酋長是不是過于穩健了一些。
而且,打仗哪有萬無一失的,等那熱乙部拿下功勞和許多戰利品,將來便能真正壓他們納錯部一頭了。
按大遼的分配,以后大家都在遼西混飯吃了,納錯部要此時不跟熱乙部爭,以后肯定會吃虧的。
與此同時,連他胯下的戰馬都仿佛感覺到了前方的激烈,焦躁不安地打著響鼻。
不光是納錯部,就連屈律光手下的那些契丹兵,也都眼巴巴地看著后者。
他們方才在熱乙盧野追出去后,便再將四周的樹林里查探了一番,卻是沒有任何發現。
一個斥候打馬過來,向屈律光稟報道:“偏將大人,我們把方圓五百步內都翻了個底朝天,沒有發現漢軍的蹤跡。”
“既然如此,那便隨我出戰!”屈律光聞言,心中的疑慮被打消,終究是耐不住氣,揮了揮手中的馬鞭,“全軍出擊,兒郎們隨我殺敵!”
伴隨著屈律光的一聲令下,納錯覃也沒有辦法,只好點了點頭,咬牙道:“讓兒郎們隨我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