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鼬眼睛一瞪:“你能說話?”
“當然,我又不是啞巴。”吊死鬼伸出枯瘦的手,一點也不吃力的將粗黑繩子從脖子上解開,然后嘩的一聲,整個身體從半空落下。
良鼬嚇得連忙翻身,滾到了地板磚上,摔得只呲牙。
“鄰居,你干嘛呢?”吊死鬼把披在臉上的頭發撥開,露出一張滿是草木灰的臉。
“你說我干嘛,我這不是為了躲....”用手盡力支起身體的良鼬,話沒說完,猛然一頓。
因為視線中的吊死鬼雖然踩在床榻上,但好像沒有任何重量,更像是一個全息投影。
他忽的想起,無害鬼和人類的世界不交互。
換言之,就算人家在他頭頂拉泡屎,那也砸不到他頭上。
腦門垂下黑線,良鼬拖著沒有知覺的雙腿,艱難的爬回床上:“你喊我鄰居,難不成你一直吊在這里?”
“是啊,我在這里都住幾百年了。”吊死鬼也坐在床邊,其實更像是懸浮在半空。
“幾百年...你這歲數還真大。”良鼬腦門的黑線更多了,一想到自己在醫院和這家伙住了三四個月,他就很難接受,特別是現在有了雙陰陽眼,他就更難受了。
想想看,大晚上的你在睡覺,睜眼起床想喝杯水,結果一具尸體吊在臉上,你看向它的時候,它竟然還扭頭給你咧嘴笑一下....
盲盒是傻逼,我淦你爹!
良鼬只想罵娘。
“別慌啊,鄰居,咱又不害你。”吊死鬼笑了笑。
良鼬只能接受現實,定了定神,問:“你咋死的?”
“這個嘛...年代久遠,容我想想。”吊死鬼抬頭望著天花板上那根繩子:“當初這里好像是我家,正值過節,想在這里掛個彩燈,就踩著桌子拿繩子上去掛,結果桌子腿斷了,我給勒到脖子,吊死了。”
“...”良鼬一時不知說啥好。
“唉,死的雖然冤枉,但死都死了,沒辦法。”吊死鬼朝下努了努嘴:“再說你床底那位綠帽鬼死的更冤枉,老婆被人綠了,然后又被奸夫**合伙毒死了。”
“我床底下還有?”良鼬臉皮一抽,連忙彎下腰一看,果然,頭頂一大綠帽的鬼正對著床板,閉眼酣睡,跟頭豬似的。
“媽的,這帽子真形象。”良鼬扶住額頭很無語。
“這都是死前的執念,會具象化。”吊死鬼聳了聳肩:“不過執念歸執念,但咱也不會害人,害人的都是厲鬼,他們能自由介入人界和鬼界,醫院里就有一個...那家伙兇得很,動不動就殺人。”
良鼬后背升起一股寒意:“醫院還有個厲鬼?”
“是啊,不過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三年前了,也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吊死鬼道。
良鼬沉默下來。
興許是幾百年沒和活人搭過話,吊死鬼滔滔不絕,又說了一大堆,但良鼬根本沒心思聽它講鬼話,心思全放在那只醫院的厲鬼身上。
之前和方竇聊時,他說官方的清道夫身上都有一件指鬼針,能夠指尋厲鬼的大致方向和位置,但厲鬼等級太高,這指鬼針就沒什么用了,就如同指南針在強磁環境下會失效一樣。
當時方竇來時,指鬼針可沒什么效果,換言之,如果那只厲鬼還在醫院,一定是個非常恐怖的家伙。
咽了一口唾沫,良鼬環顧了一圈病房,白熾光照的亮嗖嗖的,安靜的一批,唯有樓下車輛駛過的鳴笛聲能感受到一點煙火氣。
良鼬有點慌。
半響,他又冷靜下來。
他在這里住了三個多月,從沒聽見醫院有什么詭異的死人事件,那只厲鬼說不定早就走了...
“算了,睡覺睡覺。”
良鼬也不瞎操心了,將吊死鬼趕走,這家伙也不惱,屁顛顛的踩在床上,用粗繩子將脖子勒住,舌頭伸出來,兩眼一閉,睡著了。
即便是鬼,也會按照身前的規律活動,吃飯睡覺甚至拉屎都很正常。
但良鼬恨不得飛起一腳踹死它,他把鋪蓋掀開,吼道:“你就非要用這種方式睡覺?”
“哎呀,我的鄰居!”吊死鬼睜開眼珠子向下看了看,滿臉為難道:“沒辦法呀,我生前就這么死的,幾百年來也是這么一直睡的,已經習慣了。”
“....”良鼬咬牙切齒道:“那你能不能別在我頭頂睡?”
“這個嘛...”吊死鬼猶疑了一番,點頭道:“也行。”
說完,它跳下來,把粗繩子一圈圈收回手里,然后跑到了窗戶前,又將繩子拴在窗橫撐上,套了個圈,將脖子伸進圈兒里,勒緊。
深夜十點,微風習習。
一具長發披肩的尸體,吊在窗戶旁,悠悠蕩蕩。
良鼬,只想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