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張文帶著收拾好行李的小蝦米出門。
黑玫瑰含著淚送別,不過張文借口盤纏不夠,不能帶黑玫瑰一起,實際上還是怕黑玫瑰拐走小蝦米,再去做什么江洋大盜。
經過此次大起大落,張文心態也有了改變。
換做以前,張文一定不會有閑情逸致收徒,就算收徒賀云龍,也是看的他那張臉。
甘田鎮鄰村,有教會開辦的義學,不過想去讀書卻需要推薦信。
張文直接去教會捐錢,不管什么年代,金錢鋪路,還是能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剩下的百分之一問題純屬個人引起的,所以只要再花錢,然后將引起問題的人解決掉就好。
蝦米也隨之獲得了入學機會。
為了讓蝦米少接觸黑玫瑰,張文還花了一些功夫,讓蝦米可以留宿。
整日跟著一個賊,學壞容易學好難。
當張文騎著借來的大輪洋車回到甘田鎮時,一個女人忽然攔住了張文。
她身穿格子西裝上衣,下配同色長褲,脖子上系著一條絲帶。
身上噴了香水,手上還搭著一沓散發著嶄新油墨味道的報紙。
“先生!”女人微笑著說道:“看一看光明日報吧!”
“光明日報?”
張文接過對方遞來的報紙:“你們還真敢取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在幾十年后的意義非凡。
“為什么不敢?”女人微微蹙眉,說道:“我在國外留學多年,現在回甘田鎮開辦光明報社,就是為了給大家帶來光明。”
國外留學的人,張文認識不少。
比如酒泉鎮迷信西方的安妮,還有回國開辦學校的陳林,以及任菁菁。
“你們報道什么?國家大事?”張文問道。
他隱藏于甘田鎮內,幾乎沒有了渠道了解外界的信息,不過外面發生了什么,他根據年份也大概能推測到一些,如果真有報紙能報道國家大事,倒也方便張文判斷接下來的行動。
“這個……,有一些。”女人有些尷尬。
“嗯?”張文感覺奇怪,既然說自己是光明日報,要為大家帶來光明,那就該報道國內大事才對,怎么說話吞吞吐吐的。
他低頭看報紙,卻報紙上卻通篇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三嬸家的雞仔丟了兩只。
莫家的羊死了一只。
還有誰家兒子要相親,誰家開了新鋪子,就是甘田鎮的三八婆估計也沒有這張報紙掌握的詳細。
什么光明日報,不如說是八卦日報。
“娛樂新聞比國家大事更有受眾。”張文看著眼前的女人,從某種方面上講,她很懂新聞。
不過當張文翻過報紙時,卻發現一張照片,還看到了熟人,毛小方的二徒弟阿初。
阿初尷尬笑著,和一對母子一起合影。
上面配字:“科學戰勝迷信,光明日報助尋子十五年大嬸,找到兒子。”
女人留意到張文的目光,解釋道:“我們光明日報到甘田鎮的第一件事,就是摧毀迷信,讓大家相信科學,伏羲堂是傳播封建迷信的地方,所以光明日報肯定會摧毀伏羲堂!”
“伏羲堂的弟子和我們光明日報比試,搜尋一個大嬸失蹤了十五年的兒子,沒想到伏羲堂的人只編了一段怪話,而我們光明日報卻已經通過報紙找到了。”
張文點頭。
女人卻高興的說道:“先生,謝謝你的支持。”
她誤以為張文很認同了自己的話。
“那就祝你成功,我還有事。”張文將報紙塞到女人手中:“先走了。”
“哎,先生!”
她還想再說兩句,拉攏屬于報社的忠實讀者,可張文騎著車已經沒影了。
宣揚科學,抵制封建迷信沒錯。
但即便站在一個普通人的角度上看,伏羲堂并非迷信。
毛小方不宣揚信神拜神,而且時常在街上義診,不收分文,而且甘田鎮鬧了多少亂子,都是伏羲堂解決的。
真正抵制的封建迷信,譬如:男人去世,女人為了貞節牌坊殉葬。
或者,生孩子腿先出來不吉利,便要把妻子浸豬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