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遮陽,雨天擋雨。
那是塔里白素貞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情。
但這對許仙來說,已經足夠。
十年……
三十年……
五十年……
雷峰塔矗立依舊,當初俊秀的青年和尚已成了耄耋老僧,他拄著掃帚,望向半空中歲月斑駁的油紙傘,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一百年后,和尚的身影消失不見。
在屏幕中春去秋來、寒暑轉換的雷峰塔下,一行文字緩緩浮出畫面。
“七百年后,雷峰塔轟然倒塌……”
隨即屏幕一黑,全劇終!
片尾曲《渡情》悠悠響起,但是那歡快的曲調卻無法再讓觀眾們心情愉悅,滿心期待著美滿結局的他們,再次被黑風山制片廠捅了一刀。
天下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美好之物的毀滅,而黑風山制片廠干了兩次。
“天殺的黑風山啊!!”
伴著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嚎聲,眾人淚如雨下。
“為什么?”
“為什么又是這樣的結局?”
“說好的大團圓呢,說好的結局發糖呢!”
“兄弟們,組團殺上黑風山!”
“加我一個!!”
“《白蛇傳》后面的制作名單上居然又沒寫編劇!我受不了了!一千兩銀子重金懸賞編劇身份,提頭來見者,再加一千兩!”
“我的許仙,我的白素貞,嗚嗚嗚。”
……
相比于凡人們的憤怒,西天靈山大雷音寺內,萬千羅漢菩薩們卻滿臉懵逼。
當“全劇終”三個字浮出畫面后。
包括如來佛祖在內,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文殊、普賢二人,那夾雜著疑惑、憤怒、冷漠等各種情感的眼神都在說著同一句話。
說好的大反轉,在哪呢?
說好的立地成佛、舉霞飛升、萬人悔悟呢?
說好的歌頌佛門呢?
這踏馬不是抹黑佛門的片子嘛!!
“文殊、普賢二位尊者,我想你們需要給諸位一個解釋。”如來佛祖沉聲道。
望著語氣不善的如來。
文殊、普賢二人的腦門子不由直冒冷汗。
心中早已把青獅白象兩個蠢貨罵了個狗血噴頭,這兩個廢物,讓它們去黑風山殺熊妖,非但沒殺成還干了幾個月的苦力。
最后竟又被人當猴耍,拍了部抹黑佛門的片子,害得他們兩人背大鍋!
一想到他們還大力推動靈山眾佛前來看劇。
文殊和普賢就幾乎要吐血!
面對一眾怒不可遏的羅漢、佛陀,文殊、普賢二菩薩相視一眼,驀然齊齊出聲道:
“簡直太可惡了!”
“沒想到青獅白象竟與熊妖沆瀣一氣,拍攝了這樣一部電視劇來誹謗我佛!”
文殊、普賢忽然神色大怒,異口同聲道:
“佛祖!”
“請允許弟子下界去往獅駝嶺,將這兩頭吃里扒外,毀我佛門聲譽的孽畜擒回靈山,再由眾佛共同發落,以明正典刑,清洗門戶!”
如來佛祖沒有說話,只是冷冷望著二人。
直盯得文殊、普賢兩人背后雞皮疙瘩亂冒,生怕惱怒的如來降罪于他們。
“佛祖。”
“請恕弟子多言。”
忽然,一旁的觀音菩薩開了口。
她雙手合十,和顏悅色道:“黑風山熊妖擅長以電影之法迷惑人心,又有圣人為其遮掩天機,青獅白象被其蠱惑,欺騙文殊、普賢二位菩薩。”
“我等未能勘破,實屬不得已之事。”
“所以,還請佛祖寬恕兩位菩薩的貿然之錯,當今收拾殘局才是首要之務。”
見觀音說情,如來終于微微頷首。
他轉頭看向文殊、普賢兩人,聲音仍舊有些不悅,“便命你二人下界去往獅駝嶺,擒青獅白象返回靈山,佛法超度,以儆效尤!”
文殊、普賢聞言這才松了一口氣。
連忙拜道:“弟子遵命!”
兩人退出大雷音寺,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無可壓抑的憤怒。
“文殊菩薩,看來你我要換坐騎了。”
普賢忽然開口道。
文殊搖了搖頭,淡淡道:“貧僧暫無此意,只是今日忽然覺得有些想念烏雞國的青獅,或許該換個獅選,代替它在那里冒充國王了。”
說罷,他整個人化作佛光,一馬當先。
直奔獅駝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