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晝夜后,這場曠日持久的大雨才逐漸退去。
陽光灑進臨安,將整個小城籠罩在升騰起的繚繞云霧里,路上出來透氣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各色的面孔都在陽光下被鍍了一層暖洋洋的金色。
“夫人和公子們回來了!”晌午剛過,通報的聲音就將這喜訊傳進了內院。
賴床賴到天大亮,午后又幸福回爐的東璜嵐咚得一聲從床上躍起,胡亂踩著鞋就往外跑。
身邊兀自熟睡的球球雪冷不丁被踩了一腳尾巴,嗷得夾住痛處躥出門,一頭撞在花架上。
“小姐,外衫!”一穿著鵝黃小裙的丫鬟急急追了出來,頭上兩個圓圓的發髻隨著她的腳步一蹦一跳。要是被夫人發現小姐這樣衣衫不整的莽撞模樣,少不得又被訓斥一番,還好追上了。
這外衫的設計極為繁復,里三扣外三結,急得東璜嵐直跺腳。
“桂花酥,你看看這左邊怎么多了一個系帶。”“別動!你的鞭子被扎進衣帶里了”兩人越急越亂,好半天才勉強把這外衫穿好。
一道白色絨球已經風馳電掣地沖進了內院,輕盈一躍,熟練無比地撲向東璜嵐,毛茸茸的大頭毫不客氣地磨磨蹭蹭。
剛剛才穿好的外衫瞬間長滿白毛毛,衣襟都被扒拉開了。
是笙公子的小獸回來了!
“這家伙,怎得見了嵐妹比我這正主還親。”少年爽朗干凈的聲音之后,另一道低沉了好幾度的聲音也跟著傳進了后院,“你自己慣她,這坨坨雪名字不都是她取的。”
東璜嵐抬起頭,就看見一對兒不過十四五歲的孿生少年。這二人一前一后風姿獵獵,臉上明明還粉雕玉琢般孩子氣,卻已身長玉立,腰身松柏般挺拔。
先發聲的少年眉眼彎彎地抱著把看起來十分古樸的劍,一臉的溫和暖意,青色的穗子上吊著兩顆刻有“青巒”二字的玉珠。
他手臂上象征著東璜家的銀色麒麟紋中,金線繡著一個“笙”字,正是東璜家的二公子笙。
東璜笙的腰間輕晃晃的,竟是一只與東璜嵐一般無二的銅鈴。
看來這慣著妹妹的名聲是實非虛了。
與他并肩而站的大公子蕭,相似的眉眼,卻顯得老陳很多。
他的腳邊雄姿勃勃地站著一只形如老虎的小獸。說它還小是因為那黑玉一般的琉璃眼中流淌著還懵懂天真的水光,但若論身形,已是與尋常的老虎一般大小了。
“哥哥”少女臉上的笑容像極了一朵盛開的芙蓉花,梨渦里滿滿的都是開心,全然不顧自己的外衫在坨坨雪的磨蹭下已經松了系帶。
一碗水端平,兩個哥哥要一起喊。
但是,臉臭的哥哥當然沒有溫柔的哥哥好。
東璜嵐張開雙臂向最好的笙哥哥懷里撲去,撲得滿鼻子的糕點甜香,好聞得讓她食指大動。她這個哥哥生來就帶著一股桃花糕的香味,她羨慕了好些年。
哥哥的胳膊溫柔地將她圈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