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橫眉冷豎,手里的書嚯得砸在臺上,“這個問題我在課堂上講過很多次了,嵐姑娘這是故意和老夫做對?”
東璜嵐一聽夫子的口氣,立刻知趣,眼觀鼻鼻觀心。
夫子無奈地抬了抬重的眼袋,“罰,抄家訓三遍。”
噗嗤,這么嚴肅而悲慘的場景竟然有前排的姑娘笑出聲。東璜嵐做足了氣勢掃過去,只見第一排坐了一位束著長發的戎裝少女,眉峰高高地挑起,俏麗的雙眸毫不掩飾地張揚著笑意,這般驕狂除了舅舅家十六歲的君華還能有誰。
“夫子,嵐姑娘先前還有遲到的五遍家訓要抄,這加起來八遍她怎么抄的完。”君華故意在這里頓了頓,“夫子的戒尺……”
“下學后來我這里領十個手板。”夫子立刻會意。
“君華姐姐上次學堂里睡了一下午,也只是去院里罰站了一盞茶的功夫吧,怎的到了我這里,打個瞌睡就成了十個手板?”東璜嵐家訓背不下來,但有關這位小姐的事跡卻能倒背如流。
眼看君華變了臉色,袖中拳頭捏緊,東璜嵐又慢吞吞地繼續說道:“姐姐是武學奇才,一個能打我百個,夫子念她練功辛苦當然也就罰得輕些,我嘛就領個一遍家訓練練手力好了。”
這番話滴水不漏,君華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明明就是說她故意為難,卻又好像在夸她。
夫子什么世面沒見過,君氏位高權重不說,東璜氏雖日薄西山他也是惹不起的,只能打了個哈哈這事就算過去了。
“咕”夜里,抄家訓抄到三更的東璜嵐肚子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似乎在抱怨自己熬到這個時候已經空扁扁了。
東璜嵐正準備叫人送盤點心來,卻發現已經夜深了,一旁掌燈的桂花酥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墜入了夢鄉,正發出輕微的鼾聲。
東皇嵐放下筆,揉了揉酸脹的手腕,伸個懶腰舒展了一下筋骨,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外,腳邊跟著個不知道啥時候醒來的球球雪。
小獸的眼神明亮,尤其是夜里的月光一照,晶瑩剔透得要發光似的。
球球雪伸出舌頭,一臉憨像。
東璜嵐忍俊不禁地摸了摸它的下巴,“口水都要滴下來了,你也是餓了吧”
球球雪一聽,點點頭,興奮地又繞著東璜嵐跑了三圈,尾巴快搖斷了。
“噓”東璜嵐急忙捂住球球雪正準備叫嚷的嘴巴,這大半夜的被發現還得白白挨母親一頓責罵。
一人一獸像小賊一樣偷偷摸進了膳房。
黑燈瞎火的,伸手不見五指,東璜嵐一邊憑著記憶悉悉嗦嗦地摸火折子,一邊思考這會兒還能找到什么吃食。
這時,一個毛茸茸的頭蹭了過來,將一個火折子叼放到東璜嵐的手邊。
東璜嵐心下恍然,雖然人不能夜視,但不代表小獸不能啊,正準備開心地點燃廚臺邊的燭火,忽然想起球球雪被自己交代在屋外望風,并沒有跟進來,那么剛才給自己送火折子的是?
一念至此,東璜嵐頓時汗毛倒立,正要叫人,鼻尖忽然傳來一股桃花糕甜絲絲的香氣。
隨即,她被從身后攬入一個又香又暖的懷抱。
抱她的人將她手里的火折子拿走,那手骨節纖長,掌上有著厚厚的繭。
一盞燭火乍然亮起。
“笙哥哥?”
“是我,嵐妹可是餓了?”果然是東璜笙,那么適才送火折子的必定是坨坨雪無疑了。
“餓,好餓好餓。”
“哦?可惜今日膳房里并無存放的食物。”東璜笙的聲音帶著溫柔的笑意。
“啊,連個饅頭也沒有了么?”東璜嵐垂頭喪氣起來,餓扁的肚子偏巧此時抗議一般的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