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便不要吧,原本他也猶豫,這種別人帶過的東西,再稀奇也配不上他的嵐妹。
“你怎么!”東璜嵐見他毫不在意地將那禮物盒子扔掉,氣得跺腳,剛要說什么卻發現今天百里足足的狀態很不正常,一臉別人欠了他錢似的苦相。
于是東璜嵐本著不與他一般見識的原則,提著羅裙彎著腰將盒子撿了回來,虎著臉道:“你怎么回事,兩千兩呢,誰不知道你每天五更起,三更夜里還亮著燈,你那么辛苦掙來的銀子,怎么也不知道珍惜呢?你不知道當時我們從臨安城逃到屏山有多窮……”
話還沒說完,下一息,卻已經被百里足足拉入懷中,緊緊地扣住。
少年的臂膀堅實溫暖,突如其來的懷環抱讓東璜嵐呼吸一滯。
“你干什么!”東璜嵐氣極,粉拳一握就要打上去。
卻聽百里足足失魂落魄地喃喃著:“就一會兒。”
“讓我抱一會兒”
氣息熱熱地吹在脖頸彎里,東璜嵐一張俏臉忍不住緋紅一片。
舉起的拳頭生生停在半空,終是不忍,愣了愣,泄氣地松開,變成安撫的手掌,輕輕拍在百里足足的背上。
東璜嵐不會安慰人,也不知說什么才好,只能任由他抱著,勉強支撐著他頹然無力的身體。
半晌,百里足足慢慢松開手臂,垂首而立,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微紅的眼眶。
“你……我……啊,我上次看書的時候有一只漂亮的小蟲子掉下來,剛好被抓住,養了好幾天,差點舍不得送你。”
東璜嵐吱唔了半天,忽然想起來,自己也有準備禮物的來著。于是將剛撿回來的盒子遞給百里足足,狡黠地眨眨眼道:“這’有晴’你先幫我拿著,我去取我’千金難求’的蟲子來跟你換。”
說完,東璜嵐一路小跑回到屋內,踮起腳尖取下架上的一個頂面上扎有氣孔的錦盒來。
拜百里足足所賜,她對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蟲子也略有薄聞,那日她在家里看書,一只蘭花模樣的螳螂卻忽而掉落在書本上,觀其色澤紫粉而透白,竟然長得和蝴蝶蘭的花朵一模一樣,好生驚奇。
這幾日她將這只美麗的小家伙養在錦盒里,以蘭花為屋,露水蟲蟻為飼,現在仍舊健康地睜著一雙迷茫的復眼呆滯在花瓣上。
“這是,蘭花螳?”百里足足接過錦盒,小心地打開一條縫仔細欣賞了一番,驚喜地說道,“這種螳螂我也是第一次見,書里的記載也只是寥寥數語,大約是傳說來自外陸,沒想到卻溜到你這里來了。”
“哈哈,或許它是和我屋里那盆蝴蝶蘭一起遠渡重洋而來呢哇,”
東璜嵐笑道,憧憬滿滿,“前些日子有個自稱外陸來的商人送了舅舅好些,我也得了一盆。你說,是不是我們的大陸之外真的還有其他和我們一樣的地方啊。”
“外陸的商人,我也遇到過一位,他所售賣的貨物的確都罕有聽聞。我聽說南唐國主已經在組建船隊,想去一探究竟呢。”
百里足足愛不釋手地看了又看,對外陸的傳聞他也是略有耳聞,只不過眼下志在中州,暫時也未曾深究。
“真想有一日也能乘著大船去看看,說不定會有好多這樣的稀罕物呢。”
東璜嵐也學者百里足足的模樣蹲下身從錦盒的縫隙里向里偷看害羞的蘭花螳。
百里足足收回目光,側臉看向身邊的東璜嵐,眼神溫柔如金色的麥浪。
他只覺滿心的悵然全都煙消云散,上蒼待他不薄,終究沒讓他錯過自己的心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