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剛泡了澡,舒舒服服穿了個帛衣在躺椅上看賬本的百里足足受到驚嚇,沖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柄薄如蟬翼的裁紙刀。
“我的紅牛!”百里足足看到心愛的罐子摔得粉身碎骨,腸子都氣直了,顧不得自己還赤著腳就蹲下開始尋找自己心愛的紅牛。
“你你……”君華從小到大,遇到的男子要么就是君臣澤這樣不茍言笑的道德夫子,要么就是軍營中精壯粗獷的鐵憨憨。
無論是以上哪一種都絕不可能把她這個大小姐不放在眼里,衣冠不整地蹲在地上找什么蟲子。
“百里足足!本小姐還在這里呢,你穿這樣像話嗎?”
只可惜她聲音再大,對幾乎要把臉貼到地上去的百里足足來說都是耳旁風。
后者眼里現在只有他的長腿蜘蛛公主紅牛。
“你聾了嗎?”君華上前狠狠地往摔碎的罐子上補了一腳,“不就是個破蜘蛛,本小姐陪你一個不就行了。”
“君華!”百里足足騰得一下站起身,怒目而視,金色的眼睛充滿如劍的銳利,“你擅自闖入男子內室,打碎別人財物不說還沒有半點悔意,紅牛這種蜘蛛現在的市值已經超過百兩黃金,我若報官君氏也救不了你。”
南唐律法,他早就爛熟于胸。
兩年前,在君言的建議下,國主為了鼓勵商貿,在律法制度上大刀闊斧地改革。
如今只要證據確鑿,毀人財物達到一兩黃金便可去府衙立案,過百兩者,無論宗親,不在牢里待上一年半載的別想重見天日。
“你!”君華哪里懂這些,聽到百里足足提起君氏,念及現在還被扣在宮中杳無音訊的父親,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淚水流到嘴邊,君華只覺得又委屈又丟臉,倔強地揚起頭卻還是止不住地紅了鼻尖。
“怎么哭了,哎呀,我只是說說看,這不是還沒有報官么。”百里足足頭都大了,找蜘蛛也不是,安慰君華也不是,唉聲嘆氣道,“好了好了,我錯了還不行么,姑奶奶你放過我,要哭到別的地方哭行不?”
“怎么回事。”毗鄰而居的笙公子風塵仆仆,剛回到屋門外就聽到響動聲,直接推門而入道。
聽到終于有人來了,百里足足像看到救星一般迎了上去,三兩句交代了來龍去脈,甩手就想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
“哦,那你自己解決吧。“笙公子轉身就要走。
“別別,我真的不行,我的紅牛不見了,還沒找到。”百里足足使出吃奶的勁兒抱住笙公子的腰,該無賴的時候他從來不含糊。
“你的紅牛,不就在這里嗎?”笙公子伸出手,他的掌心里,一只長腿的紅色蜘蛛正歪著頭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的主人。
“紅牛!”失而復得的百里足足恨不得親上一口,奈何紅牛雖然溫順卻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劇毒蜘蛛,只好把這份感激換成了對笙公子的放手。
眼巴巴看著笙公子好整以暇地踱步而去,百里足足將紅牛收入袖中藏好,把想罵的臟話在心里發泄干凈,這才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走回到君華的身邊。
“君華姐姐,別哭了,哭這個表情配不上你這樣如花似玉的姑娘。”這話說出口,百里足足自己都被惡心了個激靈。
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君華卻笑了。
其實方才笙公子進來的時候她便已經忍住了眼淚,這時聽百里足足服了軟,心里的難過啊委屈啊也就過去了。
百里足足詫異地撓撓頭,原來自己這么會哄女孩嗎,這算是天賦異稟么,那上次東璜嵐哭的時候怎么自己就半成功力都發揮不出來。
他懊惱地樣子落到君華的眼里卻又成了另一番滋味。
她暗暗地想,這個百里家的小公子家世好,人也還算有趣,最重要的是有錢啊,這樣的少年公子,擱在南唐那也是數一數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