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伍間這樣的事情多不勝數,歐陽朔自己也是劣跡斑斑,自然不會對此過于上心。”
翻開札記,第一頁寫的便事無巨細地寫滿了自己的起居,愛好,行跡,連幾時用膳,喜吃醬肘子都被記錄在冊。
在往后翻,便是笙哥哥,蕭哥哥在東璜府時的起居日常,連著爹,娘的用膳喜好都有詳細記錄。
“這么詳細,那煙花女子如何會記得這么多?”
“嵐妹有所不知,雍州城貪敗腐壞,年年如花似玉的女子流水般進入煙花之地,大多挨不上一年半載便會被更耀眼的女子取代,甚至直接消失也無人問津。為了保護自己,她們中聰明的,便會想盡辦法從客人那里套取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一來萬不得已或可傍身倚靠,二來這些情報多多少少會值些銀錢,運氣好日后人老色衰了還能在鄉間買塊田,日子好過些。”
君臣澤說話的時候,淺淺的棕灰色眸色里情緒交雜,有無奈,有悲哀,也有憤怒。
松石不讓的君子,也為這些朝花夕逝的女子扼腕么。
東璜嵐不禁想到,那些油紙包裹的密牒里,又有多少人的汗和血呢。
雍州在辰陽宗的專權暴政下,已經爛到了骨子里,妖族尚且在東璜一族的傾力護佑下得以在長安嶺享受了數百年的安寧,而那些在外的人,活著活著可能就不見了,沒了,連活過的痕跡也沒能留下。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但在那個全民信仰辰陽宗的國度里,又有誰敢挑戰站在頂端的“神”呢?
接著翻閱手中的札記,在最后一頁上,豁然寫著:妖族或許現在無字幡中。
什么!
自己絕對沒有和桂花酥提起過這三個字,歐陽朔是如何得知的?
無字幡……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桂花酥私動過她那本收集有無數線索,情報的冊子。
東璜嵐合上札記,她在本子上的記載,確可說明自己只知道這件物品,卻不知道它在何處,也難怪他們的目標轉到了娘親的身上。
“我娘應該也不知道這無字幡的下落。”
“嗯,如果君夫人知道線索,這些年沒有理由一直隱忍不發,連家主和你都一并瞞著。”君臣澤點點頭,抬眸認真看了東璜嵐一眼,問道,“你是不是還沒用膳,回去休息會兒吧,我一會兒讓人給你送些燕窩去,也是難為你一個女孩子還要……”
“君哥哥不也沒好好吃飯么?”東璜嵐最怕君臣澤念叨,這一次她難得有機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君哥哥不是常說君子要以身作則嗎,不如我讓小廚房給送些吃食來,我們就在這明軒閣一起用膳啊。”
“食有時。”君臣澤搖搖頭。
“別以為我沒瞧見外面呃呃飯菜都放涼了,有時過了,現在就是最好的飯點。”東璜嵐說完便自作主張地打開門,吩咐還等在屋外的侍衛送些好消化的吃食:“醬肘子有嗎,煮得軟些,對了,小廚房那壇泡菜味道不錯,也來一盞。”
“我要一碗辣椒蘸碟。”君臣澤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難得得帶著煙火氣息。
“哇,醬肘子你還要蘸辣椒,好吧好吧,那再來一壺皇菊茶。”東璜嵐直把侍衛往外推,一邊推一邊還比劃著打手勢,讓他肘子煮軟一些。
侍衛連連點頭,好容易見公子愿意吃東西了,辣子一定多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