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棟想了半天,說是有這么個人,曾經幫礦廠修理過一些機器的技術故障,就被邀請過來當了幾次老師。但是時間太久,上次問沒想起來。
“廠里,一般你們都怎么叫這個喬錫東啊?”既然人都到派出所了,王思東沒有理由不見,于是這次親自來跟秦棟聊。
“大東吧,應該是。時間太久了,你們怎么想起來找他了,他出事兒了?”
“就還是上次那個流浪漢,許方成,他就是因為這個喬錫東,在你們礦上大鬧了一場。現在就在隔壁。許方成之前有個師傅,你可能不知道,叫王拐子,是興陽有名的開鎖手藝人,許方成深得真傳。前段時間意外死了,但是屋里的鎖沒有被撬開。我們懷疑跟他有關系。剛準備找他,就收到消息跑到你們那兒鬧事兒去了。”王思東故意隱掉了王拐子被鑒定為自殺的消息,透露許方成可能是個殺人犯。
秦棟除了初聽是有絲驚訝,便再沒什么表情了。“王隊長,我知道你是市里來的。我認識你們局長。如果有什么能幫到你們的我一定全力配合。”
“關于這個喬錫東,有什么資料嗎?我們……”
秦棟打斷了王思東的話,“關于這個喬錫東,王隊長,我真的沒什么東西可以給你們了。他就是當時廠里請來的一個技術師傅,我就見過幾面。如果硬說資料的話,我們有填過一份人才借調申請。可能在倉庫里還有。你要就去拿,其他我幫不上什么忙。”
撬不開,不過,王思東早就想到了。一個國營礦廠的負責人,再小的礦也是個人精,不會那么輕易讓他們抓到把柄。送人離開之后,王思東派人去取那份人才申請。
喬錫東,天水鋼鐵廠技術骨干,因天水礦發動機受損,特申請喬錫東通知協助維修及培訓。
是他,董宛,確信,是他。
撬不開秦棟的嘴,只好去撬許方成的。
許方成是個一無所有的流浪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警察找不到他的任何蹤跡,因為他沒什么東西可以留作痕跡。這是他的優勢。但一個一無所有,從無掛礙的人一旦漏了痕跡,哪怕是一丁點,就一定是死穴。
喬錫東是許方成的死穴。董宛知道,王思東也知道。
秦棟,因為國營廠長的身份,不能輕易動。但許方成可以,他什么都不是,說句難聽的,死了也人在乎。
繩在細處斷,冰在薄處裂。底層的弱者往往沒有機會要求公平。董宛去學法就是希望,能給底層的人一點兒機會,總得給人一個希望,不然人活不下去。
“我們查到喬錫東了。”許方成的審訊,王思東交給了董宛。
“他在哪兒?”
“這是當年他被申請調到礦廠的資料復印件。”董宛推給許方成一張紙。
“但是,我們需要你配合。”
許方成看著資料,“說吧,你們想問什么?”
董宛還沒開口。許方成就補充到“王城、陳峰的死跟我沒有關系。王城那天我確實在外面,陳峰那次我也不在。”
“那你師傅呢?”
“王拐子不是我殺的。我只能告訴你這個。”
“但,跟你有關是嗎?”
許方成不說話。
“你為什么要找喬錫東?”
許方成不說話。
“當年你們家出了火災,牽連了喬家,他們要不是當天突然被叫去同事家里喝酒,也很可能葬身火海。”
許方成還是不說話。
“如果硬要說有關系的話,你聽到喬錫東的名字,應該是愧疚的。但是你的反應很奇怪。”董宛停下來,等了一下“你很憤怒。”
董宛在礦上跟許方成說這個名字的時候,其實是想試探一下,看許方成能不能知道點兒什么。畢竟當年就是因為許家,喬家才一夜之間一貧如洗失去所有,自此離開興陽再沒回來。
但是許方成給了董宛一個驚喜。
他很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