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宛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倉庫里想清楚了兩件事。
第一,許方成在找喬家人,而小天背后的人很可能知道。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許方成肯為對方做事。老方是一個無欲無求的人,但許方成不是。當年的大火燒毀了兩個院子,死了2個人。許家只剩下許方成,而喬家夫妻倆外出躲過了災禍。但許方成不是因為父母被燒死才變的。他是因為一夜之間那個引以為傲的父親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小偷。而顧向天很可能跟喬家人有關系,他在天水礦的化名叫也姓喬,喬西。
第二,顧向天留下的筆記本可能還有其他關鍵線索,小天背后的人很可能跟顧向天查的最后一個案子有關。那個筆記本她看過無數次,內容倒背如流。可是里面沒有任何文字能讓跟許方成合作的人那么忌憚。她曾經想要逐字逐句的去回憶那個筆記本,這讓她能抵住黑暗里的絕望。可頭頂滴的水遠總是讓她毛骨悚然。
醫院醒來之后,董宛閉著眼開始認真回憶那本筆記,一刻都沒停。“快點,快點,在哪里?”董大友只是在旁邊安靜的切蘋果。有時候等到蘋果肉發黃,就自己家吃掉,重新再切一個。
老法官帶給過董宛一個消息,顧向天在他們相遇之前,找人打聽過董宛。消息的來源是之前的宿管阿姨,董宛認識那個阿姨,因為上班打盹睡覺被換了。那時候董宛聽著,半信半疑,但心里罵顧向天,早就知道,還裝什么圖書館偶遇。但是許方成的話,讓她重新思考顧向天和她的關系。董宛不想去思考,于是一遍又一遍的回憶筆記。
“我知道的不多,但聽說啊,你那個相好的,不是個海歸那么簡單。如果你把東西給我,我就幫你跟他們要人。只要他還沒死。”
王思東派人在醫院守著董宛,許方成撬不開牙。問題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地方。
連不上,哪兒都連不上。
這天王思東接到一個電話。
王思東在平度呆了好幾年,認識一個當地養牛的農戶。那時候部隊訓練時常要會征用荒地,但荒地有時候也會有農民種糧食。如果演習或者訓練把農民的糧食弄壞了,部隊就會專門去找人賠償。那個養牛的農戶曾經有一頭牛貿然闖進演習區域,被炮彈炸死了。王思東就是那時候跟對方認識的,后來就慢慢熟了。清水溝的資料官方查不到,當地人也多不知情,但是只要有這個村子,就一定會有人知道。快一個月之后,王思東終于等到了一點兒新的線索。
清水溝以前確實是個村子,大概11年前,平度下過一次暴雨,那場雨非常大,平度有好幾個水庫都決堤了。清水溝在山里,三面環山,一條清水河穿村而過。據一個清水河下游的人說,有人看見清水溝北面的那座山幾乎倒了一半,泥石流下來把村子直接埋了。那人回村就喊清水溝被埋了。但是很快政府出了文件,說清水溝受災嚴重,但災民無人傷亡,政府組織整體搬遷到鎮里。當時還有一張蓋滿了紅手印的宣傳單,說清水溝全體村民同意集體搬遷。那個目擊者一開始僵著脖子說眼看著人沒跑出來就被埋了,不可能沒傷亡。但批評教育好幾個月之后,終于承認自己喝酒喝多了。
11年前,王思東還沒去平度。鄒志強也不在。但鄒建國已經是當時那個團的營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