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張默身上用雜草編的衣服,老者道:“汝衣不蔽體,容貌可怖,即便進城又如何謀生?這世道,做乞兒也只能餓死。”
聽老者意思,是要帶她進城,張默忙道:“我會說書,可以試著去酒樓茶肆說故事,想來混口飯吃應該可以吧?”
“說書?”老者顯然不太相信。
張默忙不迭點頭,“先生若不信,我這就說一段。”
老者擺了擺手,“即便如此,汝這般模樣只怕連店門也進不得!也罷,今日既遇到老夫,且捎帶一程。”
既然想進城,便送她進去,至于能否活下去,就看她的本事了。老者喚來隨行小廝,取件衣袍給張默更換。
一旁大胡子皺眉提醒,“使君,此小兒來路不明,又聰明伶俐,帶著只怕不妥。”
老者爬上馬車的身子一頓。
張默高興勁還沒過,見狀心頭一跳,睜著雙無辜的眼眸,可憐巴巴道,“先生,我只是個孤兒,您若不放心,我去后頭拉物的牛車上坐著,一進城,立即就走。”
她眼中滿是殷切的懇求,老者終是于心不忍,招了招手,“且先上來吧!”
又對大胡子道:“不過一手無縛雞之力小兒,能做什么?明日隊伍即可至陽翟,到那便讓她離開!”
得老者同意,張默手腳并用爬上馬車,生怕慢一點就會被拋下。
既然說了會說書,路上自是免不了要給各位大佬講故事。短短一日而已,把張默說得喉嚨都冒火了,再一次感慨,古人真沒同情心啊!
次日傍晚時分,隊伍到達汝南潁川郡陽翟縣,潁川太守李旻早已得到消息,午時左右就把城門戒嚴,領大小官員在外迎接。
看著眼前陣勢,張默驚訝得嘴都合不上,能讓一郡太守相迎,不是朝廷派來的特使就是新任州牧。
想到眾人皆稱呼老者使君,難道竟是豫州刺史?
張默對老者身份極是好奇,路上卻是不敢多問,這支隊伍是去平賊寇的,她身份不明,生怕多說多錯,一不小心被當奸細處理,可就大大不妙。
老者剛下馬車,李旻等急忙上前見禮,“王使君!”
拱手還過禮,老者道:“府君不必多禮!吾奉命討賊,不知現下豫州戰況如何?”
抬袖擦了擦腦門薄汗,李旻嘆氣,“不甚樂觀,日前,朱將軍在郊外遭遇賊寇波才部眾,戰況甚為慘烈,朱將軍寡不敵眾,只得先退守長社,長社守軍亦不過數千,賊軍卻有十萬之眾,皇甫將軍也只能閉門避戰!”
“使君且先隨吾進城,邊走邊說。”李旻在前引路,一眾人魚貫而入。
隱約聽到“波才、長社、朱將軍、皇甫將軍”等詞,張默腦中浮現東漢鎮壓黃巾起義的長社之戰,已十分確認現在是公元184年,正趕上黃巾起義大爆發的時候,太守口中的朱將軍應是朱儁,皇甫將軍當是皇甫嵩無疑。
老者和大胡子等已入了城,王管家提著個包袱,和張默落在最后面,待進城門時,忍不住問:“小娘子方才說到孫悟空為唐僧攆回花果山,其后來可摒棄前嫌,前去搭救?”
“自然!”
王管家停下腳步,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著笑意,“那唐僧如此不知好歹,孫悟空莫不如留在花果山當山大王逍遙自在,犯不著上趕著受氣。”
張默知道,進了城就是自己離開之時,趕上這個時代,人命賤如狗,即便暫得茍安,能不能活下去依然難說,心中甚為郁悶,隨口道:“若無唐僧,孫悟空還被壓在五行山下動彈不得,哪來的逍遙自在?”
隨即想到若無老者發善心,此刻自己還在荒野流浪,現在總算是進了城,好歹多了幾分生機,那般艱苦危險都挺過來了,如今還有何好怕?心境瞬間豁然許多。
“小娘子言之有理!”管家滿意笑了笑,將手上包袱遞給張默,“些許干糧、銀錢,算是一路上聽汝說書之報酬,里頭有使君親書文書,有它便可去縣衙落戶,且自去吧!”
欣喜接過包袱,張默彎腰鞠躬,“勞煩替我謝謝先生,此恩此德,張默沒齒不忘。”
猶豫一下,還是問道:“可否告知先生名諱?將來如有機會,我會報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