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商鞅變法后的秦國,嚴苛律法下,張默有十成把握把這三地痞剃了頭送去修城墻,但現在是東漢末年。
皇帝為了錢都能把官位拿來賣,還能指望底下人多清正廉潔?
花大價錢買官之人為了回本,便把成本轉嫁到百姓身上,縣令貪,下面辦事的人自然也要撈,世家大族他們不敢動,最后被剝削的只是平頭百姓。
作為游戲中一個微不足道的數據,張默沒有天真的想去改變游戲規則,只能盡可能的讓自己去適應。
恰巧,次日便有幾個官差來酒樓。請客吃飯,送禮送錢,喝得高興的眾差役拍著胸脯應下了抓賊一事。
傍晚時分,當張默再一次被地痞踩在地上時,才知那幾個地痞沒有騙她,人家上頭真有人,今日這幾個差役便是替他們去酒樓試探她的。
她還是太天真了,強龍不壓地頭蛇,她充其量不過是條菜蟲!無權無勢無依無靠,在這人吃人的世道只能被碾進泥里,若非地痞為了長久著想,她就是被砍死拋尸都沒人管。
左邊臉頰火辣辣得疼,不用照鏡子就知道上面定然有個清晰五指印。昨日磕青的膝蓋今日又挨了一腳,也不知骨頭裂了沒,手背鮮血淋漓。
強忍著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咬牙站起,扶著墻壁一瘸一拐往前挪,面前的路模糊不清,還能憑著感覺走,未來的路呢?要怎么走?
銀白色的月光灑在徐家院子里,徐福光著膀子在空地上耍棍棒,徐奶奶坐在廊下,撫掌笑贊,徐大娘嘴里發著兒子不好好念書的牢騷,眼里卻帶著笑意,徐大叔喝著茶水,時不時對徐福指手畫腳,說他這練得不好,那個動作錯了。
這一幕觸動她心底最脆弱的神經,加上身上的傷痛,張默再也忍不住,捂著臉蹲在門外悶聲哭了起來。
天殺的賊老天,把她帶到這鬼地方到底要干什么?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可這樣的世道,活下去真的太難。
想起那男人摸在她臉上身上的臟手,張默忍不住扶著門框嘔吐起來。
一個半月時間,她的這張臉如同判官換頭一般,臉頰飽滿起來,皮膚一天比一天白皙,原本看著恐怖的大眼睛也沒那么大了,黑白分明,水水潤潤,煞是可人。
五官雖然還沒長開,但已能看出,這具身體是個美人胚子,若被地痞知道她是女孩兒,天知道會是什么下場?
她連幾個地痞都斗不過,還如何與天斗?
“這么晚了,阿默怎還沒回來?我出去找找看。”徐福放下木棍,有些擔憂朝開了條縫的院門瞧了瞧。
聽到腳步聲,張默慌亂擦了擦眼淚,推開院門,笑道:“我回來了!”
忍著腿上疼痛,走回自己房間,隨口解釋,“今天多說了一段,耽誤了會兒。我困了,先去睡了!”
看著她有些怪異的走路姿勢,徐福擔憂道:“沒事吧?是不是看不清路摔了?”
張默腳步一頓,并未回頭,“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什么大事。”
徐大娘道:“阿母給你熬了消暑的綠豆湯,喝了再去睡?”
簡單的兩句話讓張默喉頭再次哽咽。
“不、不用了,我在樓里吃飽了。”
“阿默,你怎么了?”
察覺到她的異常,徐福三兩步走上前,月光下她臉上的五指印隱約可見,嘴角還有點點血跡。
“誰打的?”少年眼中怒火騰騰。
張默捂著臉頰,“就樓里一個客人,沒事了,東家已經解決了。”
“客人?為何打你?”徐大娘走過來,拉開張默的手,“我看看,打得重不重?”
放開捂著臉的手,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往下掉。
“這、這怎下如此狠手?”徐大娘驚呼。
徐大叔和徐奶奶跟著圍過來,徐奶奶心肝疼得摟住張默,“哪個天殺的,對個娃兒下如此重手?”
“沒事,已經不疼了,東家賠了錢,也道了歉,真沒事了。”張默低聲道。
徐大娘一邊往廚房去一邊對徐福道:“我去煮個雞子滾一滾,明日就能消腫了,福兒,先帶阿默回屋,打水給他洗洗。”
屋里點上燈,張默臟亂褶皺的衣袍再也隱藏不住,手背上鮮血糊著黑泥,看起來十分恐怖。
徐福臉色鐵青,待掀起衣袍看見沾著血跡黏在膝蓋的褲子,少年拳頭捏得咯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