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全書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和他一樣,穿著長袍帶著方巾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當即連忙起身:“松華兄,我這邊剛忙完呢。”
來人他自然認得,不僅僅是他,這一次被抓來的十幾個讀書人里他基本都認識,畢竟這些人都是南邊各村里的讀書人。
小地方里的讀書人本來就沒多少,而且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彼此間自然也都認識。
來人乃是他家里隔壁村的黃誠宣,字松華,和他還是同一屆的童生,年歲也相差不大,家里距離也近,所以平日走動頗多。
黃誠宣走了進來,左右看了看,見沒人后則是露出一臉苦色道:“中辰兄你是不知道,上午我寫了足足七篇公文,當初參加院試的時候都沒這么寫過,唉,都不知道他們拿來的這么多公文讓我們寫,一群反賊而已還真把自己當官府了。”
郭全書聽到這話后,卻是道:“松華兄慎言。”
這可是反賊窩,別看他們現在從戰俘營里出現,成為了一個文書,獲得了表面的自由,但實際上那些反賊也沒對他們真的放心,別的不說,這院子門口都有衛兵站崗呢,沒有經過許可擅自離開,那么下場可不會好。
如此情況下,這話可不能亂說,不然很容易給自己帶來麻煩的。
\b那些反賊們說的很清楚,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回戰俘營里待著。
但是一旦干,那么就要好好干,否則出了差錯就不是回戰俘營里當苦力那么簡單了。
這些可是反賊,會殺人的!
看見郭全書的謹慎,黃誠宣則是擺了擺手:“放心,我來時已經看過了,周邊無人。”
郭全書道:“還是小心一些來的好,不為自己,也得為家小考慮考慮啊!”
聽到這話,黃誠宣頓時就跟泄氣的皮球一樣,直接嘆了口氣道:“如果不是為了一家老小,我怎么會屈服,大不了就是一死罷了。”
\b郭全書道:“松華兄你也比太沮喪了,來日方長,會過去的。”
郭全書沒有明說,但是黃誠宣聽明白了,不外乎就是以后有機會逃出去而已。
但是這個以后是多久?
機會有多大?
越想,黃誠宣是越覺得悲觀,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呢,竟然遇上一群反賊來家里征糧。
這些反賊來征糧也就算了,當初黃家雖然有高墻也有護院,并嘗試過抵抗,不過還是擋不住上百悍賊的,所以就選擇了投降,他們既要要糧食就給唄……
沒想到的是,那些流賊不僅僅要糧食,還要什么人質,說是怕自己家里后腳去找官府高密之類的。
天地良心,他們黃家父子真沒這打算,不是不想,而是官府靠不住……
他們黃家可是知道,上個月一千多號人官軍在伏牛山里全軍覆沒呢,后續一個多月了也沒見官兵有什么其他動作,他們就知道,官府一時半會的顧不上搭理伏牛山的這些賊軍。
所以,找官府報官,告密什么的也沒用。
然而,那些該死的流賊依舊強行要求他們黃家必須出一個人質,而且還得是嫡子。
面對上百流賊的威脅,最終黃家還是選擇了屈服。
于是乎他黃誠宣作為黃家嫡長子,就成為了人質被帶到了松山村。